月宫有兔: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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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与追根溯源。

    而同一个午后,慕广寒正与众亲友各自衣衫不整、灰头土脸地,匆匆走在回城的路上。

    实在没办法不灰头土脸——慕广寒尚能维持几分体面,毕竟当年时空乱流也造成过月华城周边多次瘴气、地裂频发,他对于整治这些已有一定经验。

    而邵霄凌、李钩铃、拓跋星雨等人,却是人生第一回 顶着脚下大地随时随地的四分五裂的危险去救人!

    更别说熔流般的天火,还会时不时鬼火弥漫、噼啪就烧起来,焚遍大片农田、果林。瘴气还会让人迷失方向、身体虚弱、甚至一病不起。

    虽然阿寒一路在努力制药、撰写药方,但还是不够。

    灾情太过严重,受灾之人不计其数。纵使洛州百姓坚强,所到之处也常是房倒屋塌、哭声一片。有不少人明明熬过了战乱,眼见着天下一统就要有好日子过,却又在黎明之前枉死天灾。

    几天下来,每个人心情都难免沉重,对始作俑者国师骂不绝耳。回程路上,队伍后面更是跟满了失了家园、无处可去的之人。好在邵霄凌一路耐心安抚,承诺他们一定能在安沐、陌阡城等地重新安家,这才让许多伤心欲绝的人们逐渐安定下来。

    不得不说。

    洛州侯身上,确实自带一种天然的轻松与喜气。他的宽慰之语竟比任何人的话语都更能安抚人心。

    可最后半日回城路上,洛州侯的话却少了许多。似乎在沉思什么,难得的安静凝重。

    李钩铃察觉到他的异常:“霄凌,你怎么了?怎么一路上都不言语?”

    “阿铃,你觉不觉得,其实这些异象……咱们很多年前在南越,也曾见过。”

    “若我没记错,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情?”

    邵霄凌当时虽才只有十七八岁,又是个洛州著名成天吃喝玩乐的纨绔,但毕竟也是君侯家的三少爷。百姓遭灾,他多少也得跟着哥哥们去门努力赈济一番。

    “我记得,当时整个洛州天火地裂、瘴气雾沼,与如今的情况颇为相似。只是彼时王都陌阡城受灾最重。而咱们洛州、乌恒两地还好,因此你我印象都不深。”

    “但当时,你和卫留夷应该也出来赈济了,我同二哥在火祭塔附近还遇到你俩来着!”

    “……”

    他这么一说,李钩铃终于想起来了:“还真确有其事!”

    只是当年那场天灾,持续几个月后便自行消散了。加之彼时天下战乱频发、群雄割据,这也不过是当时太多焦头烂额的事情之一罢了,谁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当时的天象,也并不算……非常正常吧?”

    李钩铃不禁抬头望向狰狞的天空。

    她隐约记得,当时的天空也常是乌云密布、黑云压城,略有恐怖骇人的模样。当时她还跟卫留夷讨论过,说这天色看着很不吉利来着!

    师远廖最近,跟邵、李两人颇为能玩到一起,听着二人所言眉头一皱:“咦,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记起多年前西凉有段日子,也有过此类异相。”

    “是不是也是七年前啊……等我回去问问萝蕤,她天天记,肯定会对具体日子有所记载!”

    言罢,三人齐齐望向拓跋星雨。

    “拓跋弟弟,该不会当年,东泽也有过这等异象?”

    七年前,拓跋星雨大约十三岁。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看向慕广寒:“城主哥哥,你当年同司祭哥哥大婚之后一起回拓跋族那次,我不是采药摔下山受伤了吗……那就是因为遇到雾瘴在山中迷路,然后又遇地裂,才从山头掉下去的!”

    只是他当时以为,他是不小心倒霉。

    结果,拓跋星雨这话一出,倒是给邵霄凌整迷惑了,“啊?啥啥,等一下!你刚才说,阿寒跟谁大婚?”

    “什么司祭哥哥?他不是只同南越王顾苏枋成过婚么?阿寒!!!你这年纪轻轻的,还真挺丰富,到底结过几次啊?”

    “……”

    拓跋星雨娓娓道来,努力解释“大司祭就是南越王”,听得众人一愣一愣。随即,大家又重新沉浸讨论七年前的天相之事,无人觉察慕广寒沉默着。

    天裂,瘴气、天火、丧尸……种种异象,按月华古籍记载,这些皆是“灭世之兆”。

    而越是临近灭世之日,这些征兆越会潮水涌现、逐渐频发。起初只在少量地区,之后,则会蔓延天下各地。

    “……”

    慕广寒不禁抬头,仰望天际。

    天空之上,疤痕一般的暗红色口子依旧狰狞、触目惊心。若说之前丧尸爆发他还能自欺欺人,将其归咎于姜郁时的术法作祟。可这几日,连续的熔岩流淌、地裂山摇、鸦雀惊飞、雾瘴火海,种种灭世征兆大范围爆发,他实在无法继续视而不见。

    灭世终至,城主献祭。

    只是,一切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回到安沐,慕广寒就听闻燕王已醒。但无奈他身上实在太脏,不得已还是先去了温泉。

    洗净尘埃,也想借此调整一下心情。

    温泉中,月光像被水中波痕剪碎。远处婚房朱红窗牖,梅叶新绿、明烛晃晃。城中有人夜半拉起二胡,声音凄婉、如泣如诉。

    他一半脸沉在水中,默默想着,待会儿见到燕王,他……怎么跟他说啊?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才那么短。

    本来明明想的是,运气好的话,灭世之祸降临前,说不定他们还能一起度过几年、十几年的时光。他还能为燕止做好多好吃的,带他去好多好玩的地方。

    但命运,果然对他不会那么仁慈。

    怎么告诉他……

    热气氤氲,刺得眼眶微微发酸。慕广寒想起幻梦里那场大雨,燕止温柔地看着他,纵容、心疼,亦有几分不满——那不满可太让他当场心虚了。是啊,燕王那么聪明,他又什么暗戳戳的心思真能瞒住他呢?

    瞒不住的。

    燕王什么都明白。对待聪明人唯一的策略,就是永远地真诚。所有欺骗、隐瞒,只会落得愚蠢,只会……造成疏离和伤害。

    是他错了。

    慕广寒垂眸,鼻腔发疼。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只是有些事发生得太快,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犹记不过短短两年前,他初至洛州,战前对着月神庙许愿,许的还是想要遇到个什么人,能陪他三五年、一小段时光。

    当时邵霄凌听见还笑他是不想负责到底。

    他哪里是不想负责,他是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希望他负责。那时候的他,又怎么能想到……会遇到燕止呢?

    那时他踏上征途,只知道西凉大军会在前方等他。

    并不知道一起在等他的,还有红色的命运线,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西凉王。

    温泉热气,让他有些恍惚。

    “燕止。”他靠着一块岸上青石,眼前无数场景。幻梦那夜漫天大雨,小小风灯,燕止找到他时,那双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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