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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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些可能存在的无辜者,你可以义正言辞地质问他们你们就没有错吗?你们没有发现自己和一个刺客同行,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刑罚严苛的时期一人犯罪一保连坐,把你们一起杀掉又怎样呢。

    你们不就是这样一群很容易死的人吗。

    “暂时先留下,看管起来吧,”裴纪堂说,“到这次战事结束,细作的作用就不那么大了,确认好身份到时为他们编户,还按照之前的承诺带他们去淡河周边。”

    苌濯没有说话,淳于顾把手袖在袖子里,他不赞许地眨眨眼。嬴寒山照例不发表意见,她在看裴纪堂卸下来的那个小小的弩机。

    直到裴纪堂征询的眼神看了一圈,落在她身上。

    “寒山,你怎么想?”

    哦我想,她说,老板您睡觉也戴着这玩意吗,不重吗?

    “……”

    “没,嘴瓢了,您别理我。”她瞥一眼拿眼睛在那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ABAB的淳于顾,“不是,淳于,你想说什么就说啊,非得等我说完给我捧哏吗。”

    淳于顾没听明白她后半句话,但他已经很习惯嬴寒山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说话方式,听懂了就算。

    “小……”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裴纪堂,收起摇摇晃晃的狐狸尾巴,“我并无什么异议,都听主公的。”

    “但只是突然想起,今早在营中灶前,我遇到一件怪事。我见到有人用油煎鱼要作鱼汤,油烧热,那人想要向釜中倒水,我拉住他说油热水冷,一遇即沸。他笑我痴,说油未沸,水未沸,二者相遇,何故沸腾?”

    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弯起来,他用手叩着桌面。

    “这淡河军,又何故沸腾呢?”

    淳于顾提了一个很现实的点。银甲凛凛,奔马萧萧,马匹粗重的呼吸听起来简直像是什么野兽的低吼,骑兵们曳着手中长枪扫过试图近身的敌人,被扎穿的尸体高高甩起,扑地砸在路边。

    城墙上的那位都尉眼睁睁看着这群骑兵冲进城门,他因为惊愕迟滞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关城门放箭!”他狠狠地推开身边一个还在呆愣的士兵,转过身去对身边人大吼。

    “都傻了吗!我说放箭!放箭!”

    空气中有无数嗖嗖的嗡鸣声响起,好像成百上千个人在半空中吹响了银打制的薄片。

    苗都尉身边的士兵没有动,他们手拿着还未张开的弓,缓缓地向着天空抬起头来,脸上是凝滞的惊恐。

    是箭,是难以计数覆盖了天空的箭,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从哪里射下来的,难道对方的弓弩手是在云端吗?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从高处坠下的箭钉在城墙上,穿过士兵的肢体,胸口,在地面上炸出圆形的血花。而第二队冲城人马紧跟在这波箭雨之后,马蹄声和金铁交错声让整个城墙颤抖起来。

    “放下武器者不杀!”混乱里赵一石的声音冲破嘈杂,他把枪尖不知何人的尸首摔在地上,一振枪上血珠。被打懵了的守军开始丧失斗志。

    守城战从来都是守一攻十,然而当城墙不复存在时,一比十的说法也荡然无存。

    不断有士兵丢下武器,他们曾经将流民视作羊,而现在铁骑踏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也变得像是羊一样蜷身发抖。

    巷间的马蹄声和嘶吼声惊动了院墙里的居民,但没有一个人胆大包天地开门看看情况,他们蜷缩在屋里,熄灭所有灯火,栓紧门窗,假装这里没有住户存在。

    两刻之后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下去,被火光染红的天幕也逐渐褪去颜色,几户屋主壮起胆子来,借着梯子爬上墙头。

    夜色中士兵的铁甲反射着冷光,白地青纹的旗帜和燕字旗并肩而行,这些士兵不像是个体,反而像是一条铁灰色的龙在巷中穿行,为首的女领抬起头来,刚好和屋墙上探头探脑的户主对上眼神。

    “回去睡吧,”海石花说,“只是换了守军而已,无碍你们。”

    战斗结束得迅捷且干脆,天色转白之前嬴寒山的牙旗就插上了城楼。远处烈城隐隐约约还有火光闪动,在攻破叶城的同时嬴寒山就分兵去了烈城夜袭攻城。

    沉州兵们清理干净城墙上的尸首,把放下武器的守城军用绳子捆成一串。那个姓苗的花胡子都尉倒是命很大,箭落下来只射穿了他的腿,没有杀死他。

    亲兵把他捆起来拎到嬴寒山面前,后者只是在看着城下,没有分神给他一瞥。

    “天亮之后安抚一下居民,把城里的事务都接过来,以后这里也算后方了……有人去打听一下春耕组织了吗?”

    那都尉用力地眨眼,再眨眼,想要从稀薄的天光中辨认出眼前这个人的面容。他以为站在这里的会是那位沉州刺史,那个被人称赞得像是圣人一样的世家子,输给裴纪堂没什么好丢脸的,裴是高贵的大姓,裴纪堂又是三品朝廷大员……

    可是,可是这个人是谁?

    那个在同身边人说话的女人终于转过脸来,她金色的眼睛在天光中逐渐明晰。

    “你,你是……”都尉讷讷着,一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嬴寒山伸手抽出了身边亲兵的佩剑:“我姓嬴,嬴寒山。”

    她语气平和,甚至可以称之为和善地回答,并抬手把那把剑捅进了他的胸口。

    叶城攻下,就像是独木桥从中间断开,两边的城池谁也别想援护谁。夜袭扒拉塌了烈城的一个角,围攻持续了三日,最终淡河的旗帜还是插上了城墙。

    城里的居民站在家门口,仿佛不确定洞口有没有黄鼬的兔子。他们只是睡了一觉,被惊醒,这座城池就完全换了主人。

    应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吗?可是这座城的主人姑且对他们不好,更何况是外来者?应该锁上门窗吗?但是城墙尚且不足以抵挡这群人,何况是院子呢。

    终于,有一个老妇人顶着凛凛的寒风走了出来。她拎着一罐汤,按道理那里面至少应该是浊酒,但显然她拿不出这样的东西。

    汤像是肥皂水一样浑浊,表面浮着几片看不清颜色的菜叶,她慢慢地走向军队,站在最前面的亲卫兵立刻挡住了她。

    其实他们大可以不必这么紧张,她裸露在外的手像是脱水很久的芦柴,上面的肌肉早就已经萎缩,即使她是刺客,她也没有拔出刀刺向谁的力量。

    老妇人慢慢地放下手里的罐子,从怀中摸出两个干饼放在罐子上,颤颤地跪下对着军队中行了一个大礼。

    “老妇人年老,膝下无儿无女,在家中空耗米粮,”她说,“没有肉食醇酒献给大将军。只有这一点饭食进献,请大将军不要怪罪。”

    “冬天恶寒,家中已无余粮,年轻的孩子们不是病死,就是逃荒。本应该进献财货饭食迎接,但实在是没有像样的食物了……老妇人年老昏聩,到这里冒犯大将军,请大将军饶恕。”

    嬴寒山从马上翻下来,示意身边的人让开,她走过去,微微屈膝,和这位老妈妈平视。

    “我们带粮食了,现在不需要从你们手里拿粮草。”

    她看到眼前这位老人浑浊的眼球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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