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 18、淡河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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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高升了,下弦月,像一只半睁开的眼睛向下瞥着。

    它的眼光穿透老鸱栖息着的枝头,一直瞥到衙门口。

    衙府里的纷乱终于平息,郎中领了诊金从后面离开,差官叮嘱门房不要多嘴多舌。

    门房喏喏应着,眼光有些不安地向门前望。

    下午裴明府在门前吐血倒地是所有人都看着的,口舌不传的东西眼睛也看到了,做不得假。

    外面大军还围着,这个节骨眼上明府病了,还不知道之后要出什么乱子。

    老鸱被惊醒,唬唬唬了三声,从枝头飞向墙里去了。

    一个小吏无声无息地穿过黑暗,走向关押犯人的牢房。

    钥匙挂在他的腰上,随走动而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因为晌午后的混乱,今晚值夜的排班直到黄昏才匆匆定下。

    等待交接的狱卒一脸睡意不满,抱怨来替班的人怎么来得这么迟。

    小吏一言不发,目送着原先的狱卒消失在向上的楼梯尽头,然后吹熄桌上的油灯,向着牢门走过去。

    几天前被扣下的那个假僧人正在牢里,他垂头趺坐在角落,身上还穿着僧衣。门外传来开锁的喀喇声,僧人抬起头,正好和开门的小吏对上视线。

    “我是主家的人,你起来,不要作声。”

    门外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门示意他跟上自己。

    “下的药到底是有用的。”

    从牢里出来的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那小吏神色放松下来,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人说:“前几日是折了一个人进去,恐怕是那时那女医察觉到了饮食中有附子,设计让裴贼装病。”

    “但今日这事是做不了假了,我当时就在门里,亲眼看着他吐了血。想来应该是这些日子吃进去的毒药有了效果,攒在一时发作。”

    僧人听着,见小吏不开口了,踌躇一刻忍不住追问:“郎君是主家派来搭救咱的?主家有别的话没有?”

    小吏冷笑起来:“主家自有大事要做,如今裴贼已经倒了,正是时机。你事情做得不好,主家是看你忠心耿耿,故而让我把你放出来罢了,怎么会有别的话带给你?”

    “如今出城也出不得,你躲也没别的地方躲,还是尽早回去听主家吩咐吧。”

    那僧人嗳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惭愧的神色来:“主家仁德。原本想着这事轻而易举,但不知府中那个黄眼睛的妖女用了甚么妖术,突然就让那群病病歪歪的县民好了病。也叫咱猝不及防。”

    两个人从倒泔水的小门里穿出去,避开巡夜的更夫走出几个巷口去。

    小吏停下,指了指远处:“你自己去吧,我不能离开府衙太久,易让人起疑。你尽快赶回主家那里,不要被人撞见。”

    假僧人拾掇拾掇衣服,对那小吏一点头就跑进夜色里。

    主家果然是手眼通天啊,他想,早就在府衙里安排好了人,这几日惴惴不安,实在是没有必要……

    月亮隐藏到云后去了。

    夜很深了,冯府的窗后却还亮着。

    桌上一盏卧羊瓷灯清润润如同玉一样,聚着一豆灯火。

    冯家主年过天命,留一把山羊胡子,胡须有些天生的发黄。

    那张脸上有读书人的文气,但因这一把灰白黄黑交杂的胡子,反而被衬出一点鼬科动物一样的狡侩相来。

    他垂眼慢慢地用灯剔子拨着瓷灯里的灯芯,手边还放着卷起的半卷书。

    “阿爷。”

    桌子对面的少年开口了,他不太到冠年,脸上还稍微有点孩子的轮廓。

    但紧紧抿起来的,有些刻薄的嘴唇弧度和上扬的眼部线条,正与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

    “阿爷,穆儿不明白。”他说,“何必对那个裴纪堂如此大费周章?”

    “此前已经折损了家中一名死士,这次叫人扮作僧人传谶语又是出力而难讨好,耗费大而见效慢的活计。那裴纪堂不识抬举,叫人料理了他就是了,何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家主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抬眼看这个少年。眼睛里有些看稚童一样的得意,又有些父亲的怜爱。

    “我儿来。”他温和地说。

    少年站得近了些,看着父亲拿出一匣画来。画卷徐徐展开,上面是些用渲染画出的云气,笼罩着郁郁的青山。

    “我儿看到了什么?”他问。

    少年仔细端详画卷,刚要开口,看到父亲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表情又收了声,他推开画轴,仔细地端详画上的款,眼睛落在一行小字上。

    【若龙之灵,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然龙弗得云,无以神其灵矣。】

    “是龙,阿爷,穆儿看到了龙。”

    冯家主伸手拍拍冯穆的肩膀。在一众儿女里,他还是最喜欢这个妻子所出的长子。

    “看得好啊,穆儿,为父问你,为什么这画明明是画龙,却画云雾蒸蔚,不见龙一鳞一爪呢?”

    冯穆垂眼,他知道父亲抛出这个问题不是要自己回答。

    “因为龙,离开云,就不过只是有鳞有爪的虫罢了。只有栖息的云雾衬托,龙方为龙。”他卷起画轴,“我冯家也一样,居于这淡河县百年,淡河县就是冯家这条龙的云气。这气不能离,不能散。”

    “当初为父也想过和那县令裴纪堂好好谈谈,冯家帮他在淡河县城站稳脚跟,他给裴家行好方便,两方都好,谁知这竖子软硬不吃。不过是个裴家旁支后裔,和京中没什么联系,又不得襄溪王器重,居然在我冯家面前托大起来了。于是为父就想啊,这淡河县换一个人来管也不错。”

    “你要知道,不管淡河县是谁人主持,他们都需要我们冯家才能在这地方站稳脚跟。我们要保证的是一则淡河县不要在战火中损毁了生机,二则冯家不能损了名望,跌了在淡河城中的信用。”

    “故而,裴纪堂要除,但要用手段除。一则不能暴毙,暴毙则群龙无首,外敌直入。二则不能操之过急,让人看出是冯家的手笔,毕竟那竖子是有些收买人心的手段的。”

    烛火摇曳了一下,有些暗了,冯家主注视着它,忽而深深地叹气:“哎……只是不知为何,城中忽而来了那个甚么‘寒山先生’,岁不平则出妖,不知是何方来的妖人,不要坏了大局才是……”

    话音还未落下,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主家!”压低的声音从窗外传过来,“怪事!”

    老人分辨了一下声音,颔首示意儿子开门,家仆行色匆匆进了书房内,关上门:“主家,前几日叫官府拿住的那个扮作僧人的,夜里逃了回来。说是主家叫人放了他,正在院里等着主家吩咐。”

    “何时的事情?”冯家主站起来,“不对,不对,我未曾安排过人去放他……”

    说话间,外面又传来急促的奔跑喊声:“主家!主家!祸事了!”

    “有一队举火的甲兵向着府里来了!”

    “奉裴明府之令,捉拿逃犯——”

    “窝藏逃犯者,以同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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