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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我见杳杳》 30-40(第6/32页)
前:
“刚刚公主歇脚时便没水米未进,眼下这厢内舒适,又没有旁人,可以放心再用一些吧。”
宋远杳却将那碗碟微微一推:“嬷嬷和绿颐都没用,你们吃吧,我吃点枣糕便好。”
“这些都是御膳房专门为公主准备的糕点,奴婢粗鄙卑微,怎么敢用?”一旁的绿颐连连推辞。
这话倒是没什么错漏。宋皇后体贴,除了打点好御膳房提前准备了路上方便食用的糕点之外,此次和亲的队伍中,也安排了好几名手艺出众的庖厨,专门为金尊玉贵的公主制作各色珍馐美馔。
不过,宋远杳是吃惯了斋饭的人,这些甜腻油腥之物,她只要嗅闻,便难忍脾胃翻涌,枣糕已经是其中她难得可以多食用几口之物了。
“是奴婢思虑不周,”韩嬷嬷先替宋远杳说出了心中所想,语带惭愧,“不过公主,来日方长,有些事情,也须得早做准备为好。”
其实,从宝川寺搬到碧仙殿的这几日,韩嬷嬷已经刻意帮助宋远杳重新适应身份了,其中便有引她习惯被前呼后拥、食山珍海味,不可为不用心。
只是今日大约是因了这遇袭的变故,宋远杳尚惊魂未定,此时当着绿颐的面也不愿意改变初衷,也算是人之常情。
不过韩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知晓这姑娘看似温和柔顺,实则自己拿定的主意轻易不会更改,眼下也正垂首小口小口吞咽着枣糕,并未对她的肺腑之言回应半点。
因着遇袭和休整耽误了两个多时辰,和亲队伍到达冀州时,已是戌时初刻。
冀州原为大周北境要塞,两个杳之前,漠北铁骑突然发动奇袭,冀州守将潘素御敌不利,短短一夜内便失了城池。
而这位原本并无尺寸军功的一城守将也是能屈能伸,眼看逃跑无望,竟然当场跪于那漠北铁骑首领摩鲁尔的马前,甘为敌将马前卒。不仅如此,他还施毒计,将从并州赶来支援的小将卢据诱杀,以卢据项上人头,做了投降漠北的投名状。
卢据出自宋远杳生母卢皇后的母族卢氏,卢氏族人多擅舞文弄墨,难得有卢据这样异禀的将才。可惜,卢据少年得志难免刚愎,大意中计,就这样死在了背叛大周的小人手中。
而卢据实为宋远杳表兄,虽与他从未谋面,可想到其惨死此地,宋远杳来到如今已完全成了漠北地盘的冀州,坐在那敌首摩鲁尔早已重新规整、为迎接乘书一行的行馆之中,仍是心有余悸。
通报时乘书业已同意了,宋远杳不想早早予人口实,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赴宴。
四方的宴会厅里已然落座了几人,她稍稍环视,只认识乘书,那坐于上首的绿眸瘦汉先大笑一声:
“永安公主的艳名,早就传遍了漠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我这个幼弟赫弥舒,回来我漠北认祖归宗,也要带着。”
此人言语轻浮,既称乘书为“幼弟”,那定然是漠北王廷的二王子车稚粥了。
而坐在车稚粥右下的精壮中年,也站了起来,向宋远杳道:
“摩鲁尔见过永安公主。”
摩鲁尔占领周地冀州、又是害自己表兄惨死的间接凶手,宋远杳此时拿不出任何好脸色应对,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径自走到了乘书的身旁,施施然坐下。
又听那车稚粥一声尖利长笑,似乎早已料到她如此反应,嘲道:
“大周皇帝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脾气再大长得再美也没用,战败城破了,不还是只能用你来换取苟安?我看你们汉人婆娘一个个瘦成竹竿,到了漠北,还不是大风一吹就倒?”
宋远杳把手心都掐痛了。
“冀州才归我父王不到两杳,这边的吃食也都还是你们汉人那套穷讲究,”车稚粥继续口出狂言:
“这次父王特意让我过来接你们,也给你们带了不少漠北草原的好东西,你们可要好生享用。”
指的便是摆在乘书和宋远杳桌案上的几盘大肉,坨坨比宋远杳的脸还要大,细看全是血丝,还隐隐有腥气扑鼻,粗犷至极。
若今日坐在此处的是宋杳桢倒也罢了,这些物什起不到任何震慑之用,因为生肉虽恐怖,可宋杳桢锦衣玉食惯了,这样的稀奇食物也吃过不少次;
可是宋远杳却彻底犯了难——
自小吃斋茹素,她连鸡鸭等细脍都几乎难以下咽,若是骤然强行吃下这带血的生肉,恐怕要当众失态,便又平白给车稚粥等人送了笑柄。
沉吟间,她目光移到了身旁的乘书脸上。
乘书却是剑眉微蹙,那双墨绿的眸子,似乎也盈着几分疑惑:
“微臣记得,上次端午宫宴时,公主可是率先食了两盘这样的生肉……”
“公主莫慌,”韩嬷嬷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坐起,旋即俯在她榻下,温语安抚,“此行的护卫们个个身经百战,必会保全公主万无一失。”
“可知发生了何事?”宋远杳蹙眉。
“似乎是有一群流寇,看中了公主陪嫁宝物,舍命强夺,”绿颐面上也不见慌乱,稳稳说道:
“奴婢刚刚大胆掀帘望了,为首的几名贼匪最先冲向了娘子与公子所乘马车,护卫和公子同力,不出片刻便已将贼人杀退,公主大可放心。”
娘子便是乘书的生母溯。
因着溯在家时并未婚配,漠北王廷那边也还尚未给她任何阏氏封号,只让她随队伍同去漠北,故而所有人都只能暂时称她为“娘子”。
宋远杳正要细问,她们的马车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韩嬷嬷赶紧将她扶稳以免她跌落,却在同时,发现车门被人“嘭”地一声撞开了。
门口立着一名身着胡服、披头散发的彪形大汉,横肉满溢的面上还挂着深浅不一的鲜血,手握的弯刀一展,便要挤入这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更加逼仄的车厢。
那一身的血腥气也随之扑面而来。
宋远杳从小在皇寺中长大,所见所闻绝大多数都是平静祥和之事,即使曾经跟随静泓赴临漳赈灾济困,入目的也都是饿殍衰残,哪里见过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
韩嬷嬷和绿颐倒是反应迅速,牢牢将她护在了身后,从二人相护的身缝处向外望去,只见那大汉越逼越紧,冒着荧光的凶眸写满了志在必得,仅须抬手的工夫,两个瑟瑟发抖却强撑架势的宫婢便会成为刀下之鬼。
可旋即,这马车又是一抖,似乎大汉的身后来了位不速之客,那大汉见状便直直往车厢内挤,遍布血污的手,距离绿颐纤细的脖颈,只有咫尺之遥。
宋远杳的心跳仿若停止。
虽然那大汉已经几乎阻挡了车厢门所有的视线,可她却看得真真切切,那大汉身后雪青色的衣料,分明属于乘书。
“保护公主!”韩嬷嬷的呼喊响起,与此同时,那大汉的糙手已然握住了绿颐的脖子,生生将她提起,就要直接甩在一边。
绿颐的呻./吟凝在喉咙,韩嬷嬷也赶忙倾身,试图用瘦弱的身躯将那大汉推开。
但却忽听大汉一声怒吼,原来是他那紧握的弯刀,竟然半弯都被乘书攥在了手里,生生就要拉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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