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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我见杳杳》 30-40(第10/32页)
处不在为自己迟迟不来与她说话找借口时,溯心中反而多了一分坦然。
是以,当宋远杳佯装盛情地邀请溯与她同乘马车时,溯也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理由倒是不牵强,从冀州出发至幽州的六百里路,乘书决定骑马前行,溯的马车上,便也只有她与婢女二人而已。
因着昨日之事,身边只剩几名亲随的车稚粥,那嚣张的气焰已明显偃旗息鼓,但他身上还担着乌耆衍单于的“迎亲”重任,不好拍马走人,便只能一人驾马在先,将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甩在身后,隔了不小的距离。
虽然如今还镇守在冀州的摩鲁尔并未同队伍一并北上,可也在出发前亲自点了一小队精锐给乘书,保护之意甚明。因而,短短一日之内平白损失了绝大部分心腹的车稚粥,便再没有机会对乘书下手,于是即使在赶路暂歇时,他也并不与这帮和亲塞北的周人为伍。
歇脚时,宋远杳先下了马车。两个杳前的冀州之败,也幸而有了乘书这个变数,否则,宋远杳此时不是在南下逃亡的路上,便是身为因京都城破而被掳北上的俘妇之一了。
马车进入幽州城时,这位心事重重的替嫁公主,正从软榻上打盹醒来。
紧了紧怀中酣睡的猫咪北北,她让绿颐为她掀了那侧帘,眼前闪过一座座府苑高墙,光是从外观看,倒是与她生活了十七年的邺城相差不大。
想来,一是因为这幽州在数百年前也属汉地,自古流传的生活习性不易更改;二是漠北王廷在统一的过程里,也从汉地习了一些风俗习惯,幽州偏南,自然更容易受中原影响。
正在思忖间,马车却突然停了。“公主……”戴嬷嬷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俯身,在宋远杳耳边低声说道,“那小王子是你的爱郎,你怎么能看着他被其他女人包围而无动于衷呢?”
听着母后的陪嫁那焦急的口气,这替嫁的公主方才抿唇,自己只顾着看这些绝色佳人,一时竟然忘了,现在的她,是邺城里说一不二的大公主宋杳桢呀!
也不知若今日在此的是宋杳桢,她见到乘书这般左拥右抱,会作何反应呢?
不过此地早已不是任她翻云覆雨的邺城,也幸好乘书对那两个女郎的靠近并没有半点表示,宋远杳便轻咳一声,向乘书睨了一眼:
“郎,本公主舟车了一整日,手都有些抬不动了,不如你过来,帮我夹菜倒酒可好?”
乘书闻言便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将那两个妖艳女郎扔在了距乌耆衍最近的那坐席上,那两女也不料这新贵小王子竟然如此无情,均是望向坐于上首的乌耆衍。
乌耆衍摆了摆手,压下了这两名娇滴滴女郎满脸的委屈,只看向已然在宋远杳身旁重新落座的乘书,道:
“刚刚还没发觉,坐在了一起才看到,原来你们是商量好了,都穿一样的颜色。”
这是大周永安公主第一次面见漠北乌耆衍单于,按理应当十分隆重,可这位单于所作所为皆只有与儿子相认,丝毫不将宋远杳等人放在眼里。
没等宋远杳发作,乘书率先回道:
“我与公主事先并未商量,不过夫妻之间,自当心有灵犀,岂是那些故作风骚的蝇营狗苟们可以比拟的。”
用词虽艰涩,可那两名雪肤蓝眼的女郎似乎也听懂了乘书的辛辣讽刺,俱是狠狠地瞪向宋远杳,又不好立即发作。
宋远杳从小居于佛寺,哪里见过这等风情万种的美人,若没有乘书的关系,她倒是很愿意与她们亲近,眼下两个美人却恨不得对她剥皮拆骨,她那点好奇的心思,也顿时消弭殆尽。
“永安公主,是吧?”乌耆衍的开头明知故问,却不等宋远杳回答,兀自说道:
“这次你们来,除了你要做我儿赫弥舒的女人之外,其余的一概免了。你们拉过来的那堆贡品,还有你带的那些人,留下几个趁手的,其余的,都散了吧。”
这番话毕,在场的周人皆是难堪至极,尤其是揣了弘光帝亲笔手书的礼单、早早便立侍在侧,等待双方正式完成外交礼节的使官孟皋。
这位做了周宫控鹤卫指挥使十余年的孟使官,从未如今日这般困窘卑微过,他持手端立,额头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忍不住看向此时代表着大周国体的永安公主,究竟会如何回应这漠北单于的轻蔑鄙薄之语。
果然,宋远杳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说道:
“如今单于占领西域商道,自西域而来之各色金玉宝器络绎不绝,单于看不上我大周所奉之绫罗绸缎和茶叶药品,是我大周天子早已料到之事。只不过礼单上有一样,与以往番邦往来之物皆不同,乃我大周天子,此行特为单于准备的。”
上首的乌耆衍闻言,只摸着满嘴的络腮胡,不置可否。
“此物,便是佛家世尊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金像,”宋远杳缓缓看向了孟皋:
“孟使官,就劳烦你将早已守候在外的静泓、会通两位法师,请进来吧。”
听到这两个法号,不久后将为大周驸马的乘书,忍不住侧头看向了身旁的公主。
原来是乌耆衍等不及要见到自己这位流落中原二十余年的儿子,不等和亲队伍抵达官邸,便亲自出来迎接。
乘书在距离幽州最近的一次歇脚时又换成了骑马,走在队伍的前列,想必他们停顿的这点工夫,这父子二人已然在幽州街头相见。
宋远杳暂时还不想下车,便命了韩嬷嬷将车门稍稍透了一个缝隙,从这窄窄的浅缝中向前方望去,只能见到身材高大的乘书已立于马下,脊背挺直,似乎不卑不亢。
而乘书面前那一身潞绸胡服的绿眸高汉,双眼放光,深棕色的络腮胡镶了几乎整个下颌,只露出了乌紫的嘴唇,便衬得那因为兴高采烈而奔放外露的牙齿更加白如皓雪。
对于这位经历可堪传奇的单于,宋远杳倒是早有耳闻。想象中他当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不想今日一见,除了满头披散的深棕头发略显狂放之外,无论是他考究的衣着还是头顶发带上精致的金镶宝石,都无处不彰显着,这个稳坐草原之王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一想到距离她不远的乌耆衍便是造成大周北线无数百姓抛家傍路、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宋远杳心中原本隐隐升起的好奇,便很快湮灭殆尽。
不知他对乘书说了什么,只见乌耆衍先是拍了拍乘书的肩膀,之后又与他并排,并顺手摘下乘书头顶的玉冠和玉簪,拆了他每每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圈镶嵌宝石的发带,庄正威重地为他戴上。
君子死而冠不免①,这位饱读圣贤之书的状元郎,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下被异族生父除冠易发,也不知他心中会作何感想。
可是也就在这个念头起了的同时,宋远杳的心头却也忽然一涩:
先前自己只当乘书与她同源,从未真正视他为异族,今日她才惊觉,他与她,本就不是同一艘船上的乘客。
漠北于他来说,是回归。
而这里对于她来说,却是远离故土。
彻底入了他人的地盘,她以后行事,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抱着这样一番心思,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时,宋远杳便多费了几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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