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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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把窗关了。”江见月在这个时候睁眼,垂眸看身上衣衫,冲他笑了笑。

    少年溺在这慵懒又迷离的笑靥里,从命而去。他在窗前滞了瞬,外头树丛花影,溪流殿宇,无什特别。

    “师姐方才在看甚?”他忍不住好奇,回身问道。

    女帝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年,阻挡了全部光线,堵住了那片窗牖,但她却还是清晰看到,在光照最长的那间屋子旁,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小溪的另一边有一处殿宇,名唤白沙汀。

    “看夕阳。”她笑意依旧,示意他再倒一盏酒,“还没说,是怎么说服韩云等人的。朕原操了不少心。”

    “长公主再三叮嘱,纵是专门调制的药酒,您也最多只能用两樽。现在只有柘浆了。”方贻依旧在她侧首坐下,侍奉她,“师姐,可要臣给你解解乏。”

    他奉上酒水,欲起身转来她身后。

    “你是九卿重臣,外朝官员。”女帝扣着桌案,“凡是皆有度,过界御史台便该弹劾你了。”

    “师姐晓得,我本心在内廷。”方贻看见了江见月素指指向的地方,也听见了她的话,却还是试探着说出这样一句话,试探着来到她身后,抚上她太阳穴。

    “外朝的权利不好吗?”江见月的目光落在空出的那方位置上,缓缓闭眸,“回来也行,你得交权。抱素楼乃属文官可缓缓,执金吾乃掌兵处,且得立时交权。”

    太阳穴上的力道松缓下来,如同力道主人的呼吸也缓慢了几分,是犹豫的意思。

    尝过权利的人,多来不肯轻易放权,倒也是人之常情。

    女帝嘴角浮起一抹笑,扣桌案的指头顿下,指了指阶陛下的位置,“还是说说韩云他们吧。”

    少年低首,退去案上。

    “中山王他们纠结的不过是子孙的福祉,又念及自身劳苦,对新政自然有所抵触。是故臣六月亲往幽州安抚,便是针对以上两处作以调节。根本的还是去岁臣同安定王所言的,他们建功封爵,是他们应得,亦是陛下所赐,此间是君厚臣功,同样是君臣两清。”

    论起政务,少年确有能力,思维清晰,话语从容,“想来当日安定王已经传达,这一年来中山王也多少有所琢磨,且同冀州唐毅的战役已进入最后的决战中当是没有太多精力,便也应了。”

    女帝闻言,入鬓长眉挑起,“如此最好,前段时日朕久病,又被荣嘉缠着,新政处投的精力少些,辛苦你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能为师姐分忧,便是臣最大的幸事。”

    同江见月这日独处的心,尤似回到昔年内廷中可随时亲近她的时候,激动而热切,到了这会方慢慢恢复平静。

    观其神色,她放松又自然,即便片刻前劝离,但也有更前头与他近身的许可。

    她容他同案,许他在身后,便是其他朝臣不能企及的距离。她给他权利,予他信任,便是闻鹤堂侍者不可抵达的位置。

    方贻稳住心神,只觉又近一步。

    如今甚好,外掌权利,内可近她身,不正是当年那人的待遇吗!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压住心头的欢喜,眉眼恭顺又谦卑,只低头饮酒。

    不仅像他,还要取代他。

    天色暗下来,侍者入内点灯,他清晰看见师姐的容颜在铜鹤台的烛光下亮起,予他的一抹笑靥盛开在素白的面容上。

    淡,也明媚。

    *

    查过学子下榻处,做完训诫,已是落日无光,暮色上浮。

    温如吟在潮生堂门前站了会,不由望向东边的两处阁楼,白沙汀和流霜斋。抱素楼后院除了这三处地方,其他殿宇全部用来给学子就寝用了。

    是她安排的。

    潮生堂是历代抱素楼掌楼人新妇的寝居,白沙汀里住过苏彦,流霜斋中住过江见月。

    “皎皎还在长身体,流霜斋日照最足,给她吧。”

    “皎皎喜欢流霜斋的,和白沙汀隔溪相对,一推窗就能见到师父。”

    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恍若隔世。

    “外头巡视的官员换不换都无所谓,你同一个后生晚辈置什么气!”这日薛谨也在,到底是从这处出去的,如今门楼重开,为国纳士,纵是廷尉府事务再繁杂,他总要过来看一看。

    “我就见不得有人步步侵城略地,鸠占鹊巢。”她抬步从东边小径出楼,观一路景致如旧,旧人不在。

    “浑说什么!”尚未离开抱素楼,往来还有侍卫巡防,薛谨低斥了她一句,“抱素楼如今是官中的,方大人也是为朝中办事。”

    即将出楼门,温如吟侧首看前头正殿中已经开始点烛,人影落座,便知是君臣二人宴饮中,“你扯的话题,冲你说两句还不行吗?”

    早过而立的女官,在昔年学府中,在同门师兄面前,抛开白日的端雅肃正,露出两分不讲理的娇憨。

    她原是极有分寸的,话语出口,经风即散,不落六耳。这日莫名有些恼了。

    “尚留一抹微光,城中还未宵禁,唤上玉儿和你家陆郎出城策马如何?”薛谨见她眼角泛红,积压了许久的眼泪就要滚下,开口提议。

    “那差人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先走。”

    西郊旷野,二人在暮色中驰骋,身侧还有三匹无人骑坐的马一道奔驰。

    最初是五骑。

    钟离筠破门出走后,便是苏斐带着他们来此散心,但还是留一空马当人还在。

    苏斐战死后,苏彦领头来此饮马狩猎,留二马同行。

    如今就剩他二人,竟已是去者多,生者少。

    故人次第凋零。

    “凭心而乱,要说这方大人哪里做的不好,确也挑不出错来。”已经策马十里,两人翻身下马,牵马而行。

    温如吟接过水壶饮了口水,“但是,我就是受不了他烧了三师兄的遗体。即便师兄有罪,君主已判,流放已罚,便是已经生受过。他之身后事,姓方的有何资格来碰!纵是为君而行,也是逾越得很。”

    论起君主,温如吟合了合眼,“你说,陛下如何会将抱素楼给他执掌的?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

    “年轻有年轻的好,陛下需要新血液,提拔也无可厚非,且他同我们最大的不同,便是无有根基派系。”

    夜色中,薛谨的眼中也亮得很,因为同样燃着那场将他同门挫骨扬灰的火。却不过片刻,被他理智压下,“罢了,师兄那样的人若是当真在天有灵,大抵只要方贻能真正为国效力,造福百姓,对于他辱他身后事这点事宜,他也不会计较的。”

    “为国效力,造福百姓,但愿如此!”温如吟冷嗤道,“那若他做不到呢?他就是这般讨好君上,无功无过,安享太平呢?师兄岂非白白受他侮辱!”

    薛谨这会不说话了,在夜色中看她,半晌道,“你觉得咱们这位陛下可是任人作主的人?”

    温如吟顿下脚步,眉心跳而豁然。

    先斩后奏,方贻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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