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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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道,“吾皇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殿下的两拨人,随苏彦同叩首。

    一波已木了神色,一波意气正满。

    待中贵人接过宝盒,捧至君处。

    江见月从盒中取出玺印,起身从御座下,托掌于前。

    苏彦三拜,朗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殿中人依次下跪,到后面齐齐而拜,山呼“万岁”。

    待山呼之声停,女帝赐“平声”,执礼官道“礼成。”

    按礼,天子便该静默,銮仗出殿,摆驾告宗庙,祭天地。

    却不料,殿上女帝开口,“即日起至朕亲政日,丞相于朕同于南面受礼,无需北面称臣。”

    话音落下,原本肃静的群臣百官中,即便他们犹自克制,亦不免发出一阵细小的躁动。

    那些世家官员,前朝遗臣,几欲控制不住这从天而降的惊喜。

    万一万一,万中之一,他们原就是这般所盼,辅政摄政自是实权在手,但要名正言顺方是正理。如今由女帝亲口说出,统领士族的苏丞相,无需北面称臣。

    ——无需称臣便是君。

    雍凉属臣如何不懂此礼,一时间,高位之上楚梁二王,九卿官员皆变了面色,正要执芴出列劝诫。

    便是苏彦亦无比震惊地望着江见月,欲要跪身回绝。

    “不为北面称臣,同为南面受礼”之举,在这宣平侯一事后,至今半个月间,世家大族曾暗里多次向苏彦传过信件,提出此议。

    就在两日前,他一贯不理事的胞姐苏恪亦受不住多方门阀相拥跪求,不得以入他府中让他顺了此意。

    毕竟如今的少年女帝,唯信他一人尔。

    如此,可也可平衡世家与寒门新晋官员的势力,亦不算违背了大行皇帝之愿。

    但苏彦还是拒绝了。

    他很清楚,如今朝堂之上,虽有煌武军驻守,亦有雍凉一派支持女帝,但相比扎根绵延了百年甚至数百年的门阀士族,寒门之力尚且薄弱。他若是此番应了各世家之求,不称臣而北面受礼,便算是受制于世家众口,作了退步之举。

    今日退一步,明日世家便会再进一步!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重更重要的缘故。

    当日宣平侯一事,远没有那样简单,也未曾随着先帝丧仪的结束而结束。

    丧仪之后第四日,宣平侯府被灭门,府中留下血字“长沙”二字。

    长沙王百口模辩,为证屠门之清白,自认旁的罪责,道是在上林苑为立储君时,动过让先帝禅位的念头。后来也确实是宣平侯寻过他,提出对苏彦返程时辰的疑惑,他便也动了废女自立的心思。

    长沙王尚且铁骨,在未央宫中直言,“若是殿下有此心,他于私为手足,于公为道义,不觉有错。”

    彼时,江见月旧疾发作,病中疲乏,只双目虚阖道,“权由丞相和执金吾处理。”

    后在楚王章继作保下,长沙王交出一半兵甲,自求降为淮阴侯,戍守淮阴郡。江见月亦允了。

    乃恩威并施之态。

    亦是认准了其乃撺掇宣平侯的主谋。

    只是局势摆着,她一下子没法将长沙王连根拔起,且也需要他们这些将领在外戍边,在朝牵制世家。

    然而对于宣平侯一事,苏彦并不完全认同。

    他认为到长沙王处,并非根底。元丰年间,同抗西羌时,他与长沙王接触过,并不觉他有那样缜密的头脑。所以长沙王所言,时辰差是由宣平侯向他指出,苏彦是相信的。

    自然宣平侯也没这个脑子,当是后面还有人。

    能够那般计算时辰差,且利用时辰差精准打击自己和江见月的人,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心细如发,心思缜密无比;二是不在当下时局里的人,于暗中清楚看着朝野的一切,然后方能布局。

    而同时对他师徒二人行打击之举,便不算“打击”,因为伤不到他二人实质处。所以,这个行为是挑拨。

    看事后世家之举动,暗中向他提出“北面受礼”,便知其人此招成功了一半。

    且是在为世家谋利,当是门阀一派的人。

    是故,他不能这般应下。

    小姑娘聪慧敏感,即便想不透宣平侯事件的阴深,但也知世家在不断争权。他一应,势必让她心生嫌隙。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竟是她自己开了口。

    她确实还没有那样深的目光,能看得那样远,也还没有那样老成的心思,将诸事全盘看透。

    她只是为了先帝丧仪那一日他的护佑和信任,于万分的愧疚和欢喜之中,以这样的方式,予他全部的信赖。

    她轻声道,“师父,我知他们都逼你,但是我愿意的。”

    十二冕旒隔着彼此视线,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完全不像一个帝王,只像一个害怕孤独、恐惧寒冷的孩子,低低道,“你说要陪我的。”

    殿上时辰一息一寸过,轻晃的冕旒都定下,面前人退开身,垂首道,“臣,谢主隆恩,定不负君王意。”

    话毕,与她一阶处回过身来。

    南面受群臣礼。

    苏彦能拒绝她为君的恩赐,却无法抵抗她为孤女的请求。

    江见月也发现了这个现象,便愈发开怀和骄纵。

    她想,骄纵肆意,本也是他期盼的。

    尤其是历经宣平侯一事,后来她曾问过他,为何半点不疑她。

    【帝崩,卿速归,以勤王。 】

    这句话出自一个女儿手中,不恭又冰冷。

    苏彦却问她,是不是在殿上曾有一刻,已经打算赴死。

    她颔首。

    便闻他道,“师父永记你自荐为储君的话,你说为得这一刻过渡时短暂的平静,尽可能让血少留,让人命活得更多,愿作龛上泥塑,掌中傀儡。师父想不出有这样心念的你,爱着苍生与黎民的你,会做出逼父夺位的事。”

    很好听的话,但是江见月记得更清楚的是他的后半句,他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掌心,“即便你当真那样做了,也是从大局出发,不得已为之!以子逼父,以臣迫君,难道还不够为难你吗?”

    “是这俗世之中,大逆不道的事。但为天下论,若真有业报,师父与你同流,自为你担去!”

    最后,他握紧她双手,似给她力量,片刻退身恭敬道,“臣应诺过,与您同行,绝不中途叛道。”

    从那一刻,江见月觉得自己当真可以肆意无穷。

    还有,他最盼旁最担心的,要她养好身子,说是龙体最重,她全都记在心头。

    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在前朝出现,只日日于寝宫修养。亦不忘日日去已做了太后的陈婉处,晨昏定省,用心侍奉,与她共享天伦。

    这是为君要行的孝道,做的表率。

    也是苏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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