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玩家在大唐搞基建的日子: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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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既然对方叫嚣着要找皇帝告状,他也就顺势道,“都跟我们走一趟吧。既然要找皇帝理论,那有什么话,就留着到皇帝面前说。”

    回鹘人这会儿其实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些唐人的态度太嚣张。

    好像依稀仿佛似乎是听人说过,大唐出了个很厉害的人物,现在的局势已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但他之前没放在心上。

    至于现在……他其实也不是很担心。

    大唐的人总是很讲规矩,大唐的朝廷尤其要面子,只要见到了大唐皇帝,稍微激他几句,他们就一定会给出让回鹘方面满意的解决处置。

    ……

    李纯正在看清税司的小队从各地汇总回来的消息。

    李吉甫不仅来了一招左右互搏术,还在给清税司的官员的书信里字授机宜,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天兵的势。

    甚至不用请天兵到场,只要讲讲天兵在河北是怎么清查田亩户口,又是怎么处理瞒报谎报的,那些地方豪右基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是朝廷来清查,或许可以糊弄过去,毕竟再怎么精明能干,每一支清税小队也就四个人,具体的清查工作还是要依靠当地的胥吏,其中自然也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但天兵可不缺人手。

    听说河北那些无主的荒地,全都被开垦出来,少部分分给了无地、失地的百姓,剩下的全都归了天兵。

    万一将来天兵到了本地,那些没有田契户契的土地和佣奴被查出来,天兵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至于天兵会不会来到本地……现在大唐天下还有哪里没有天兵的吗?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这回朝廷清查,把之前的隐田隐户全都报上去,过个明路。

    反正圣旨里明白说了,“艰难以来,战火绵延,时势混乱,民间契书多有损毁、遗失或是未经登记者,皆以此次所报为准。”

    最终汇总到李纯手中的数据,就算不是完全准确,至少也准了八分。

    也正是这些数据,看得李纯心火直冒。

    两税法改革之后,朝廷不禁移民,所以山东、河北这些战乱区的百姓,有不少逃离、迁移到了南方更安定的地区。

    所以别看河北十室九空,满目疮痍,但淮南、江浙一带却依旧人口稠密,基本上没什么无主之地。而这些土地,至少有一半掌握在大户手中。

    这些土地都是需要耕种的,则大户手中所掌握的人口,就是没有一半,也相去不远了。

    但真正让李纯动怒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些大户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有不少出自五姓七望、北朝世族,但更多的其实还是皇亲国戚、王公显贵,以及高官、宦官繁衍出来的家族。

    他们已经形成了新的世家,也许名望上略不如“禁婚家”,可是权势、财富乃至影响力都早已过之。

    而这些,全都是他李纯倚仗的人。

    如此,也就难怪这田稅和户税年年都收不齐了。

    让他们自己去收自己家的税,怎么可能收得上来?

    李纯知道自己倚仗的大臣并不是那么清廉,也知道他们上交给自己的供奉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甚至是有意给予他们这样的方便和特权。

    这种风气,还是德宗当国时形成的。

    贞元九年,地方藩镇给当时的宰相陆贽赠送了马鞭、靴子之类的礼物,被他拒绝。德宗知道后,竟批评陆贽说,“卿清慎太过!诸道馈遗,一皆拒绝,恐事情不通。”

    但陆贽最终还是没有收取藩镇的礼物。

    现在,李纯看着眼前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终于明白了陆贽的坚持是为什么。

    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今日是马鞭和靴子,明日就会是黄金和美玉;今日收受了别人的礼物,将来对方奉上重礼,提出请求,就不可能拒绝;接受了这个人的礼物,就必须要接受另一个的,否则对方会有怨言……

    久而久之,朝堂上下人人受贿、人人行贿,又岂有政治清明可言?

    就像那些备受他信赖的人,李纯本以为自己的纵容能换来感恩,能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富贵荣耀是与自己、与大唐的江山社稷一体的,能换来他们的忠心用命。

    结果却只是给他们打开了侵吞朝廷资产的方便之门。

    他们是攀附在大唐这株巨树上的藤蔓,明明受它庇护,依附于它存在,却只会吸干它的血液,用以供养自己。

    最后国匮民穷,只有这些人富了。

    郝主任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在此时化作了咒语,响在他耳畔。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啊,陛下。

    没有一个皇帝会认为自家的江山不可能千秋万代,哪怕这是个如此明显的事实。所以这句话,李纯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确直指本质。

    皇亲国戚,王公显贵,重臣宦官,或许是依附于他存在的,但他们的家族不是。

    况且就是这些人,也并不是真的与他一体。

    要不然,他怎么会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怎么会不断地使用平衡之道去分化他们?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一直到今天,看到了证据才敢相信。

    如果他们只占了一成,两成,三成……李纯或许都可以理解,可是五成,连他这个皇帝也没有五成!毕竟收上来的赋税,大部分还是要入国库的。

    有时候国库没钱,还要让他从内库补贴。

    而内库里,从德宗年间一直存到现在,存了二三十年的那点钱,说不定还没有某个家族的私产多!

    这一瞬间,李纯心底甚至生出了一股戾气。

    将这些人都抄了家,国库就不用担心没钱用了,他想做什么事还能做不成?

    但终究也只能想想而已。

    真要这么做,恐怕今天圣旨下去,明天御座上的天子就换了一个。

    想到这里,李纯只觉得心脏又开始突突地跳,眼前一阵阵晕眩发黑,身体也发软,又像是出了一层薄汗,被风一吹就冷得厉害。

    好在这会儿紫宸殿里没人,李纯伏在桌上,缓了好久视线才重新恢复,但身体却还是虚得厉害。

    他抬起仍然在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

    并没有汗,那只是他的错觉。

    但额头和脸颊都是一片冰凉。

    李纯心头也是一片冰凉。他曾经认为,天兵就是天下最可恨的存在,雁来就是最能威胁到他的人,可是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天兵是很强大,但明面上的敌人,远不如暗地里的算计可怕。

    就在这时,仇士良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京兆尹求见。”

    “什么?”李纯陡然回神。

    ……

    自从天兵在京兆府廨开了复活点之后,郗士美就再也没有单独奏对过了,只在大朝会的时候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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