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弓行: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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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手指又滑下来捏我下巴,甚至轻轻挠了两下,“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我听了知道,他此刻不讲的理由和前面一样。无论是不告诉我“你是其他地方来的,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恶贯满盈”,还是现在不说更多,都只是想让我轻松罢了。

    可我又怎么能轻松?说到底,太平山的消息是我提供给灵犀卫的。纵然即便我不说,他们一样会打上去。可既然前头掺了一脚,此刻再置身事外,仿佛也说不过去。

    “难道和老畜牲说得一样,霍家曾给庄主什么关于坠日弓的消息?——天枢他们分明已经拿到了弓,却依然不放过太平门,可见他们对所有长期持有那把弓的人都戒备极深。聂庄主若不出头,倒还好说。可他人都倒了太平山,天枢他们便觉得,聂庄主也是去抢夺神弓的?”见谢玉衡依然不开口,我干脆直接猜测。

    谢玉衡听了,手上动作停下片刻,似是沉吟。

    “这是原因之一,”他终于还是说了,“再有,聂无尘的名声实在太大了。你听前头那人说的,荒年时他甚至开了自家粮仓去救济百姓。这哪里是一个江湖人要做的?人人都感念他,朝廷又算什么?”

    我愣住,“什么?……不应该是朝廷做得不好,所以他——”

    后头的内容没说出来,我便沉默了。谢玉衡前头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聂庄主并非做得不好,而是做得太好。好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当地官员一定对他多有夸赞勉励。好到灾情缓和之后,他兴许还能拿到朝廷的赐银。只是这些夸赞、赏赐,并非完全出自真心,不过不得已而为之。等到几年过去,大伙儿差不多忘记前面的事,才是要算账的时候。

    毕竟狡兔已死,养犬无用。飞鸟坠地,良弓自折。

    我被这念头弄得浑身发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聂庄主身上扩散开来,一并落到我、落到谢玉衡身上。让我的牙关都咬紧,喃喃说:“这样的朝廷,要来——”有什么用?

    没讲完,就被谢玉衡捂住了嘴巴。

    他还是站在距离我极近的地方,脸上还有一块可笑的、我刚刚咬上去的痕迹。可他神色平静从容,隽逸出尘的眉眼之中难得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生气。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我,过了会儿,才轻声说:“你从前讲,说你来的地方没有皇帝,没有王侯,我还不明白,若是这样,天下岂不是乱了套。可现在看,这的确是真的,你一点儿对朝廷的敬畏都没有。”

    讲到后面,他似是头疼,又叹了口气。并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对,而是纯然担心,“这话让我听到,倒还好说,要是给别人听见……”

    我说:“不会,我又不是傻子。”再说,只剩下几个月能活的人,就算讲这些,又上哪儿再找一个能听的人。

    谢玉衡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但总算把手拿开了,“既然弄清楚了,便回去睡吧。不过,你现在还睡得着吗?要我说,你还是不该那么好奇。”

    我挠挠头,笑了:“是……唉,你说他们劫法场,有几成可能成功?”

    谢玉衡回答:“没有。”

    我“啊”了声,想到前头江湖人们豪爽地请我俩喝酒、吃肉,还让我直接喊领头者“陶叔”,说他家子侄差不多就是我和谢玉衡年纪的样子,心脏不由一揪。

    “真没有吗?”我忍不住问,“他们应该很多人吧?不光这一队,其他门派、零散江湖客不都往京城去了?里头总有一两个武功高强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捞个人,也没有很难吧?”

    谢玉衡答:“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头一次听到的消息,他们这些比咱们在的位置距离景阳城更远的人,却早早知道、做出反应。”

    我一愣,“是有点怪。但我不是往紫云城跑了一趟吗,或许是那段时候岔开了时间。”

    谢玉衡摇摇头:“不会。就是朝廷在有意放出消息。等他们到了,正好一网打尽。”语气平和,说出的话却极是冷酷,“龙椅上坐着的大人物需要的是和平的江山,安稳缴税的百姓。江湖人呢,不老实种地做事就算了,还四处游走、招惹是非,有些甚至传出比官府还大的声名。沈浮,京城不会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理。”

    第43章 争执

    我又进入了那种奇怪的状态。

    谢玉衡的话并不复杂,我能听明白,可以理解,但是……

    又想不通透。

    哪有好人做了好事,反倒要被盯上、丢了性命的道理?就连那些想要帮助他的人,都得被一网打尽?

    我努力把这样的想法传递给谢玉衡:“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难道不是朝廷出面,对他的做法大加表彰,好让其他人也来学习他的事迹吗?——还会有许多孩童拿他的事情写文章,说自己以后也要成为这样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谢玉衡平静地看着我。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我从他眼中看出几分恍惚。他又和我说那句话:“沈浮,你来的那个地方,一定很好。”

    我沉默。

    他脸上显露犹豫。身形往前,轻轻抱住我。

    感受到他的动作,体温,还有对我的安慰时,我眼圈一下子有了热度。“谢玉衡,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谢玉衡说:“江湖与朝廷相比,到底还是朝廷之势更大。就拿太平门来说,他们从前如何作恶多端,碰上正规的官兵,还不是只有一条死路?”

    我抽了一下鼻子。

    谢玉衡的话打住了。过了会儿,他又说:“嗯……或许有人武功的确高,也的确机敏,可以救出几个聂家还在襁褓里的孩子。”

    我说:“拿别人的孩子把他们换出来?就像……一样。”

    我脑海里一定有类似的故事,只是又说不出具体细节。谢玉衡也没在这上面追究,只又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从这动作中知道,前头脱口而出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这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在盛夏夜间,气温算不上低的时候依然战栗,指尖都冰凉起来,徒劳地说:“怎么这样——这么这样!”

    谢玉衡说:“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不想和你多说。”

    我心头难过,不愿回应。

    某种程度上,谢玉衡此刻的态度实在冷酷了些。他担心我,而非担心本应活下去的无尘山庄上下,哪怕后者可怜无辜至此。可是,我又怎么能责怪他。

    他也是朝廷手段下的受害者,小小年纪便在灵犀卫的遴选过程中厮杀。这是一段黑暗过往,往前些日子,我曾带着对他的关怀好奇去问。可他只说了寥寥数语,就让我被吓到。到最后,还是谢玉衡无奈:“不该和你讲这些。没事,都过去了。”

    怎么算“过去”?那些永远留在他身上、留在他心头的伤,在我走了以后,也会继续陪伴谢玉衡。现在,比起“对无尘庄主的经历作壁上观”,他其实更倾向于一种绝对悲观,认为事情不会有所改变。

    我不说话,只被他抱着,感受他掌心缓缓贴着我的背脊滑动。

    如此良久,月亮升到更高的地方,周边的虫鸣声一波一波地朝我们涌来。谢玉衡终于又讲话,说:“好啦,沈浮,咱们去睡觉吧?”

    我低低“嗯”了一声。在他松开我、又来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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