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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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秦王已经进城了。”

    听见那句话,燕珩才放下心来,知道他果然没事。但他面上波澜不惊,只平静道:“这混账,亏得敢来。”

    德福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明白怎么转眼间,就国破城亡了。

    他们王上这样宠着他,秦诏为何要这样“恩将仇报”?但他却不得不将实情禀告出来:“秦王并没有朝大殿而来,却领着人,向着祠庙去了。”

    燕珩皱眉:“他去那里做什么?”

    “回王上,小的也不知。”德福道:“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带着许多箱子物什,封了大红色绸花,并不知,里面是什么?”

    燕珩冷哼:“去瞧瞧,他要做什么。”

    德福忙称是,赶紧去打听了……

    秦诏将那旧日里收缴来的八国玺印,摆在燕正的牌位底下,然后燃了三柱顶顶粗的香,才俯身跪下去:“先祖父在上,我是秦诏。特来拜见您老人家。”

    “我知道,您不识得我。但不要紧,您可知道我那顶顶窝囊的老爹?秦厉。十一年前,我来燕宫作质子,得燕珩疼爱体贴,自此之后,对他深爱不疑。”

    “我知道,您生前,就想要这八国的玺印,现如今,我全给您收缴来了。您看,我这样的体贴,您将燕珩许给我,可好?”

    燕正:……

    什么玩意儿?你小子最好重新说一遍。

    秦诏望着牌位,厚颜无耻道:“八国玺印!您再仔细看看,都是真的。我给您送来了,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是答应了哈!我今日,便要将人都带走,他以后,可再也不回燕宫了……”

    香灰猛地烧断一截,掉落在帝王袍衣上。

    秦诏一怔,又一截儿,抖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哆嗦了一下。

    “……”

    “您这是……”秦诏眨巴了两下眼睛,自问自答道:“太高兴了?嗯,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喜欢的!玺印归您,燕珩归我,就这样说准了哈。”

    秦诏笑眯眯地起身,拂了下香灰,又从袖中掏出那块秦厉赏的玉佩来:“这是我当年受封储君之时,秦厉赏我的信物。今日,我一并留下,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若哪里不满意,大可寻我父母去问问——”

    秦诏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脚步,回过脸来,笑道:“哦,对了,我外王父的名讳,白鄂,您应当也听过——您若嫌我那便宜爹窝囊,就去找我外王父,可好?”

    这话才说完,案头那柱香就栽倒了。

    香头怒怒得红了起来,却没办法跳起来打他。

    秦诏“啧”了一声,跟牌位鞠躬,自己念叨:“瞧您这暴脾气,今日乃是大喜之日……”

    燕正:……

    你小子这辈子,最好多活几年。

    德福回来禀告,说是秦王也不知念叨什么,只上香祭拜了一会儿,又留下八国玺印和玉佩,便出来了。

    燕珩困惑,拧眉看人:“什么?”

    德福道:“千真万确,小的进去看了一眼,正是八国玺印,跟图册子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真假……小的没见过,却辨认不出了。”

    燕珩:……

    他竟真得没看懂,秦诏这步棋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诏出招的每一步,虽然出乎人意料,却仍旧带着他的影子。

    燕珩教给他,不要在意一时得失,天下这样大,半壁江山算什么?于是秦诏舍三十九城,奔袭燕宫。

    燕珩教给他,只一个杀字算的了什么?要让那些恨意为你所用。于是秦诏擒住王君,却大度的不杀,竟叫敌人给他做参谋。

    燕珩教他,攻心之战,大将往往败在那一心念动摇之间。所以,不要看这步棋怎么下是对的,而是要看,这步棋怎么下在敌人的软肋上。看似大错特错,实际上,却正中下怀。

    于是秦诏,铤而走险,用命做赌注,与最英勇的燕军、最英明的燕王,博了一局逆风翻盘。

    他是燕珩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对手,更是燕珩用骨血喂出来的狡猾敌人。

    两炷香后,秦诏阔步进来,静立他面前。一身袍衣华丽威风,重青色将人雕琢的沉稳,赤金挑亮了眉眼间的意气风华。

    他笑眯眯望着人,没说话。

    燕珩端坐,临视睥睨,不怒而自威。

    他本想问别的什么。也想先骂他两句解气。可是,那凤眸微眯,循着旧日的称呼,却只剩了一句轻嘲,“吾儿,如今……可要杀了寡人?”

    秦诏俯身,骤然折膝跪了下去。

    往日隐忍换作桀骜,锋锐眉眼经年淬炼,越发显得狠厉,但唇角柔情却化作了一抹笑,“未免……舍不得。”

    “哦?”

    “宫城十里,凤冠霞帔,金银珠玉贯满箱,另有玺印一枚,权作信礼。”秦诏笑得璀璨、坦荡:“父王……诏,是来迎娶您回家的。”

    燕珩轻轻地笑出了声儿。

    紧跟着,叮当一声脆响。

    手边的茶杯摔落在秦诏面前,飞溅起来的碎屑,划破他的手背,勾起一丝极细的血痕,微痒的刺痛感分明。

    那位云淡风轻,口气却重了几分:“如今,你大权在握,竟也敢羞辱寡人了?”

    秦诏跪在那里不动,仍旧是往日仰望的姿态:“不是羞辱,是真心。”

    他其实还想说,先祖父已答应了来着,但他没敢说,怕那位真翻脸。

    燕珩缓步走下台来,站在他跟前,那距离近得叫人窒息,秦诏满鼻息都是燕珩身上的香气……他跪直,袍衣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打过去。

    燕珩垂眸,声音幽冷:“秦诏——你胜了。”

    “你不仅长大了,你还胜过了寡人。这天下归你所有,如今,森*晚*整*理寡人……也成了你的手下败将?怎么?——今日却不是来羞辱寡人的?”

    “是,我胜了。”秦诏伸手抱住人的窄腰,将头贴在他小腹位置,轻声道:“可是父王……玺印我带来了,是留给您的。那不是羞辱,您知道的,那是我献给您的真心。”

    燕珩想拨开他,秦诏不肯动。

    那位冷哼,“如今长大了,竟也出息了,学会装死与寡人看?”

    秦诏讪讪:“所谓兵不厌诈,那是您教我的……”

    片刻后,见人不说话,他又耐不住拿嘴唇贴着人衣裳,轻轻地吻。

    “就算我无赖,我装死。可是……燕珩,你光明正大。那么,你输了,难道想耍赖吗?是你说的——‘任凭秦王处置’。”秦诏伸手去摸他的小腿,而后是膝弯,叫人抬手轻赏了一巴掌。

    秦诏舔舔唇,怔了片刻,竟说:“燕珩,我明白了。”

    不等燕珩反应过来,他明白了什么,秦诏就猛地起身,折腰勾倒人的膝弯,将人抱进怀里,搂紧了。

    燕珩愠怒,才挑起眉来,秦诏便凑上去亲他的眼皮儿,无赖道:“燕珩,抱紧我的脖子。不要乱动……”

    “早先,你说过,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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