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娶明月: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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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会娶她么?

    从方才对她说“我们成婚”,到现在的“王妃”,他的意思已十分明显,她便是想装作不知也不能。

    虽说,嫁给他并非她想要的生活,可,可他既这样说,是不是说明,他待她是真心的?

    她又可以相信他么……

    令漪有些惶恐,一颗心有如坠入冬日雾气沆砀的湖,迷茫且冰寒。她难为情地别过脸去,却是说回了吃食上:“我饿了。”

    又担心地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这样久也没有进食,也不知孩子有没有饿着……”

    她实在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把自己折腾得病了这样久,既对不住父亲,也对不起未出世的孩子。

    “好,我这叫簇玉进来。”嬴澈笑笑点头,取出帕子将她面上未尽的残泪擦了擦,假意未曾注意到她的淡漠反应。

    原本想寻个机会将不曾有孕的事告诉她,可眼下她情绪低落,又似乎很抵触嫁给他,他亦不知要如何说了。

    这几日,虽然令漪一直处在昏迷中,但小厨房里的粥日日熬煮,一直用炉火煨着,就是为了防备她醒来却没有东西吃。

    嬴澈吩咐后,簇玉很快端了一小碗清淡的鸡丝粥并几样小菜过来,看着苏醒过来、倚床靠而坐的女郎,近乎喜极而泣。

    “殿下先去歇着吧,这里有奴来照料即可。”

    嬴澈点点头:“也好。”

    于是退出寝间,去了书房歇息。而他走后,主仆俩人的交谈才开始。

    “他就一直这样守着我?”令漪问。

    簇玉点点头,心疼地看着女郎三日过去消瘦了一圈儿的脸:“我说我来的,可殿下坚持他来,困了就窝在榻边将就睡一晚,换奴进来……”

    患难才见人心。她先前也一直认为殿下对女郎不算体贴,好似一来就是为了那事,又没有名分,这样不清不楚的,还不如回去跟着宋郎君呢。

    这次,倒真的有些惊讶。

    可对女郎再好他也不可能娶了女郎啊,兄妹结合,传出去流言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簇玉苦恼地想。

    令漪怅怅叹息一声,一时间心下软成了水。

    她一直以为他待她好不过是因为这副皮囊,色衰而爱弛,又哪里会有什么真感情。

    眼下,他待她这样好,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他说他要……”令漪下意识想把方才的事告诉婢子,却红了脸,压低声音道,“他说他要娶我你知道吗?这,这也太可怕了……”

    殿下还真这么说了?簇玉也愣了下:“那娘子打算怎么办呢?”

    令漪垂下黯然的眸,摇摇头:“我不知道。”

    原本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替父亲迁坟,现在,父亲的尸骨不翼而飞,她亦失去了人生目标,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至于他说要娶她,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也不知,跟着他走下去,结局会是什么样。

    前途渺茫,好似有大雾弥漫眼前,不知道前面是光明灿烂的康庄大道,还是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令漪郁郁叹息道。

    父亲的遗体都不见了,身为人女,连让他入土为安都做不到,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想起北邙山间那座空荡荡的深窄椁室与孤零零的墓碑便一阵难过,是她没有用,连父亲的遗骨都守不住……低首间,泪珠扑簌而落。

    因了此事,之后几日,令漪的情绪都十分低落。嬴澈下朝归来,便常常见她坐在窗前的书案边,对着窗外天井里那株已经过了花期的玉兰树,仰首发呆。

    裴慎之尸骨离奇消失的事终究没有下落,因这些年她曾多次违反律例私自前往祭奠,他亦不好将事情闹大。只将此事上报给了京兆府与刑部,私下里派了人去查,既始终没有线索,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嬴澈越发觉得亏欠,又怕她抑郁成疾,只得抽出时间来多陪伴她。说些笑话与t她,好令她分心。

    这日,在清晏厅处理完政事回来,屋子里左转又转也不见她人,一问如今被调来云开月明居伺候她的簇玉,才知道她去了后院。

    走去后院,身姿单薄的女郎正坐在庭阶上,也不梳髻,就披散着一头柔顺青丝,对着院子里那株巨大的银杏树发呆。

    夕阳流金,暖艳的橘光轻纱般照在女郎纤秾合度的身上,将那身清冷的青衣也镀上一层柔和的金晖。

    他走过去,解下自己的披风搭于她肩:“这是怎么了?”

    “你的病才好,又坐在风口里做什么。”

    令漪回过头来,他已放下佩剑在身边坐下,她嫣然一笑,摇摇头以示无碍。

    现在仍是盛夏,她自也不会觉得冷。她只是,只是……又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抱着去少室山看银杏的事罢了。

    少室山北麓茂密的丛林中有座禅寺,曾是菩提达摩祖师面壁之处,名曰“少林”。寺中,就有一株天然的大银杏树。

    二来,银杏喻长生,所以那树上挂满了过往香客系上去的祈愿牌。皆是祈愿花好月圆人长寿。父亲也抱着她往树上挂了一个,祈愿她平安长大,阖家幸福美满,可仅仅是次年,他就永远离开了她……

    嬴澈见她神色黯淡,便知她又是在思念她那早逝的父亲了。他自身后轻拥住她,滚烫的唇落在她颊边:“总这么低落可不好。”

    “不若我与溶溶舞剑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溶溶能开心一些,澈,不胜荣幸。”

    被他吻过的地方漫开一片细微颗粒,令漪粉面微红,羞赧地别过面去。

    她发现他现在好似越来越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了,一点儿也不君子端方。令漪负气道:“兵者,杀器也。刀剑无眼的,谁要看你舞那个了。”

    “哦?”嬴澈偏把她脸转过来,看着她微微挑眉笑,“那溶溶就是心疼我了?”

    夕光落在他溢满浅笑的眉间,柔和如泛满金波的湖水。令漪看着那汪温润和煦的眼睛,只觉一颗心也似陷入那汪宁静温和的湖水,越来越沉,越陷越深。

    又似湖面上跃动的夕阳光点,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她最终难为情地垂下眼睛。

    将开口时,喉咙都似稠黏,低低地道:“谁又心疼你了。”

    “分明是王兄自己想舞剑,却偏要赖到我身上。王兄爱舞就舞吧,溶溶才不惜得看呢。”

    不管怎么说,她肯搭理他便是暂时从悲伤脱身了,目的既已达到,嬴澈一笑,拿起佩剑起身。

    “那我就当溶溶是同意了。”

    他立在漫天夕光之中,身如玉树挺立,反手持剑竖在背后:“这辈子,我只给太子舞过剑。他走后,溶溶便是唯一一个。”

    “溶溶可看好了。”

    语罢,“铮”地拔剑出鞘,簌簌两声划破晚风,有如劈波斩浪的凌厉迅疾,震落银杏叶无数。

    剑光闪烁,剑影纷繁,剑身若灵蛇惊鸿变化无穷。漫天夕照中,他矫健身姿随之腾起,如鹤高雅,如猿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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