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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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结实实得冻人。

    把穿着无袖针织衫的且惠给吹了回来。

    她退回转角处,哆嗦着,小声嘀咕:“朗瑟特勒。”

    有一只手从她肩膀上越过,给她递了一条深蓝色方巾,沾着檀木香。

    身后一记温和关照,“又是汗,又是吹风的,当心着凉。”

    且惠转头,笑了笑接下了,“沈总,你也在这里呀。”

    她擦了擦眉弓处的汗,又觉得这样还给人家不大好,顺手收进了包里。

    沈宗良收敛目光,看着她自然的动作,弯一弯唇角。

    他说:“被押着来看晚会的,当个无情的鼓掌机器。”

    小年轻这类新潮的词,他说起来还是不大顺口,中间顿了一下。

    上个星期,电视台的请柬发到集团,是行政处接的。

    不巧,邵董带着几个老臣下基层了,临走前交代让沈宗良来镇场子。

    还开玩笑说,要叫他这个东远的活招牌在全国都竖起来,不能只在资本圈里走红。

    且惠穿上外套,指指上面,“可是都还没结束呢,就可以出来了?”

    沈宗良扶着脖子转了转,“差不多得了吧,我坐到现在,已经腰酸背痛了。”

    她打抱不平的语气,很强烈地抗议,“真是的,一点都不体恤上了年纪的人!”

    “”

    沈宗良转脖子的动作僵在那儿,唇角无声抽动两下。

    眼见得这小姑娘是越来越不怕他了,胆大得很。

    他也是反骨头,竟隐隐有点得意。

    毕竟他也从不缺她这一份毕恭毕敬。

    且惠对他的迟愣浑然未觉。

    她正经关怀他:“休息了两天,你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没怎么好全,还是只能喝点粥,”沈宗良索性自嘲上了,“我们老年人身体恢复得慢。”

    这回轮到且惠失语,她很卖力地不让嘴角翘起来。

    他们一起走出电视台,沈宗良摁了一下车钥匙,“送你回家?”

    且惠心想正好省了自个儿打车。她甜滋滋地说:“那麻烦沈总了。”

    面对她突然的转变,沈宗良见怪不怪地回:“您不用这么客气。”

    且惠抿着笑坐上去,车里空气不流通,她又把外套脱下来。

    她这件上衣很短,露了一截纤细腰肢在外面,昏灯暗影里,小姑娘的皮肤光滑白皙。

    沈宗良开着车,视线避让着她这边,“七天长假,要回家看看妈妈吗?”

    她摇头,眼睛盯着车窗外,“我接了个翻译的活儿,跟外交学院的两个学姐,就不回去了吧。”

    今天上午彭学姐给她打电话,说有个参观团去阿那亚考察,缺几个翻译兼导游。

    且惠答应了,一来彭学姐是她的老相熟,介绍过很多工作给她;二来幼圆他们也要过去,结束了还能度个假。

    沈宗良想起了什么,“庄新华是不是也在外交学院?”

    她现在坐他的车很放松了,放松到还能打下遮阳板来照一照脸。

    且惠边检查妆容,抚平了鬓边的细发,“是啊,但他学国际关系。”

    他点了下头,又问:“要去几天?”

    “就三天吧,这种不会很累的。”且惠说。

    沈宗良单手把着方向盘,“你翻译能行吗?不要误导国际友人啊。”

    她立马就去翻包,把口译证掸开在他的面前,“不信你看哪。”

    沈宗良端出长辈姿态,压着笑,“开着车呢,别闹。”

    “咦?”且惠不满地收起来,“不是你先问我的?”

    沈宗良淡淡一问:“这些证件你还随身带着?”

    她打工人的自觉,“是啊,怕甲方同你一样怀疑,身上总是带着这些。”

    小姑娘要强,他倒不怎么质疑且惠的能力,不过是和她逗咳嗽。

    这么一说,沈宗良才掀了掀眼皮,“怎么,有人说过这种话吗?”

    且惠云淡风轻的,说:“当然有了,好几次去商务会谈上当翻译,那些老板见了我就问,姑娘,你先说两句英文给我听听?”

    她学得很像,老京片子客气又轻慢的口吻拿捏到位,还地道地吞了几个音。

    沈宗良扯了扯唇角,“这是大家的刻板印象,总认为年轻漂亮的女性,专业功底就不过关。”

    且惠嗤一声,“这个社会对女性一贯的偏见罢了。”

    他沉默着,往旁边瞥了她一眼,说着自己还气上了,嘴唇微微撅着。

    他们回了大院,一向清净的庭院里,呼啦啦站了一排人。

    且惠疑惑地看了几眼,喃喃自语,“好像是万和的服务生?”

    为首穿制服的那个,她在酒店大堂里见过两次,是那里的总负责,身上领着不低的职衔。

    沈宗良停稳车,说:“是,我叫了餐。”

    且惠觉得难以想象,“万和还能送餐啊?从来没听说过。”

    像那种贵胄出入的园林,没了身份的加持,如今进去她都觉得拘谨,束手束脚不敢动。

    即便是当年爷爷在,她也没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和排场。

    就是五岁那一年,在万和的荣宝斋过完生日后,且惠总记着那儿的鹅掌好吃。

    央求了几回,爷爷才在一次开完会后,让后厨打包了一份。

    但也只有那一次而已。

    沈宗良倒很平常的样子,“不叫他们送,我总不见得还自己动手。”

    “沈总,有一种东西叫外卖,你知道吧?”

    他点头,“知道。但我吃不惯那些。”

    “”

    对,您吃饭的碗都得镶金边儿。且惠腹诽。

    他们走到台阶上,万和的大堂恭敬欠身,“沈先生。”

    “麻烦你,送到楼上去。”沈宗良淡淡吩咐,又转头来问且惠,“你吃过了没有?”

    她摇头,“没呢。光顾着我那群学生,就这么出门了。”

    沈宗良细看她的脸,好像比刚搬来的时候,又尖了一点儿。

    他沉默了一息,像责怪也像心疼,“你不能学我,总是不吃晚饭。”

    且惠往上站了一个台阶,仍然仰望他。

    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下,“我保证,今天最后一次。”

    沈宗良笑了笑,“你最好是。”

    第23章 chapter 23

    万和送来的菜有八道, 由荤及素,主食是一品小米山参粥。

    男大堂微笑着,“菜都上齐了, 二位慢用。”

    沈宗良略一颔首,“小黄,今天辛苦你了。”

    被他称作小黄的人笑,“分内之事,不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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