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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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三四句小心。

    她们跟在后面,路过灯火辉煌的大厅时,幼圆用手肘掣了下且惠,“哎,看那儿。”

    且惠嗯一声,尾音上扬,眼珠子满世界乱转,也没找到焦点。

    “你这目标也太大了点儿,生怕人看不见是怎么着,就在靠落地窗的茶座上。”冯幼圆提醒了句。

    窗边一个穿黑色吊带的姑娘,栗色的法式大卷铺到腰际,抹着大红嘴唇,旁若无人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在水晶灯下看来靡丽至极。

    下一秒,那男人使坏地朝她脸上吹了一口烟。被她笑着躲了,“讨厌,熏死人家啦。”

    且惠看了一分多钟才辨出来,不可思议地跟冯幼圆求证:“这是……冷双月?”

    再杵在这儿,那边就要发现她们了,都是熟人,面子上终归不好看。

    冯幼圆拉她进了电梯,“想不到吧?会在这里碰到冷小姐。”

    当年冷家倒台,因无人肯从中做保,下场是最惨的一个。

    冷父受不过讯问,几次在看押的地方寻死,一次是用偷藏的牙签刺伤手腕,一次是试图咬断舌头,但最终被救下来,判了无期。

    每次想到冷伯伯,且惠都觉得爸爸还算幸运的,因为牵扯不深,到最后也只落了个家财散尽。

    小时候,冷双月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单是家世和样貌这两项,便足以让全校女生艳羡不已。

    偏她性子又孤冷,一身富裕底子里浸润出的高傲,追她的人能凑出一场足球赛。

    且惠还记得,那时候魏晋丰很喜欢她,常争着要送她回家。可冷双月呢,上下打量一眼他家的轿车,很看不上地说:“我才不坐。”说完,转身上了自家的红旗。

    且惠捉着她的手腕问:“冷双月在这里做什么?她不上学了嘛。”

    “她高中就辍学了好不好?”幼圆瞥了她一眼说:“人现在当模特呢,混得还挺不错的。”

    “那个男的我怎么看着面善呀?在哪见过。”

    幼圆哼了一声:“因为你见过很多次,他不就是魏晋丰的舅舅吗!瑞新传媒的董事长。”

    不用再往下展开,且惠在这方面再迟钝,也品出来是什么内情。

    年轻性感的女模特,和手握大把时尚资源的中年男老板,还能是什么事情?

    冯幼圆径直走进房间,啧了声:“就凭她冷双月的长相和谈吐,对付这些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唏嘘片刻,且惠也不再问长问短的了,心内升起物伤其类的凄婉。

    她并不是那么眷恋富贵的人,但在这一刻,也有一种强烈的世态炎凉之感。

    人生境遇怎么能相差如此之大?人的性格怎么会一下变这么多?

    这样突兀的夜晚,看着坐在魏晋丰舅舅大腿上的冷双月,且惠已经想象不出当年那个眼眉矜贵,说我才不坐你家车子的冷小姐是什么样了。

    不知道夜深人静时,冷双月想起当年魏晋丰的种种示好,会不会觉得刺心。

    保安们把庄新华放在床上后就走了。

    且惠上前给他脱了鞋,盖好薄毯,坐在床尾凳上照顾他。

    幼圆递了瓶矿泉水给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半个多月不见你人影。”

    且惠摆了下手没接,她神色怏怏地撑坐着,像个懒骨头,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

    她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回:“还能忙什么?写论文,准备模拟法庭的辩论,教小朋友跳舞,复习法考和雅思,还有……”

    听见她停顿下来,幼圆拨了下她的发梢问:“还有什么?”

    且惠叹了声气,“还有就是……躲着沈宗良。”

    “啊?”幼圆结巴的差点咬着舌头,“我我我我没听错吧。”

    她已经捕捉到了这个平淡夜晚的绝佳八卦。

    兴奋之余,幼圆屈着两只手攀附过来,“你干什么要躲着沈总呀?”

    且惠好笑地斜了一眼,“我说,就这么想听是吧?”

    水晶灯光璀璨无比,冯小姐郑重地点头,“想。”

    第17章 chapter 17

    窗外的月光冷沉沉的, 照在绿荫常驻的四合院落里,泛着幽凉的清光。

    说话时,且惠那双纤细的脚从高跟鞋里抬出来, 盘在蓝丝绒床尾凳上。

    她的声音轻而小,删繁就简地讲了这些天的事,越说头垂得越低。

    到最后几乎是抬不起来了,心有旁骛的,一味地盯着细长的指尖看, 脸色苍白。

    临了,且惠吸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我抱完了他, 就不敢再见他了,总是亏心。”

    幼圆听不过了,骂道:“亏什么心啊!你因为害怕主动抱他,是他占了便宜好不好!”

    真是这样吗?

    那沈宗良可丝毫没有占便宜的觉悟, 反倒能训一训她的话,把她吓得避猫鼠一般站那儿不敢动。

    且惠摇摇头,她想的是另一层, “不管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我都要早点搬走。”

    幼年的经历作祟, 她习惯性地躲避一切对自己有干扰的人和事,哪怕是她很喜欢的。

    她相信,人生一定是越聚焦越好,越简单越好的。

    “干嘛要搬走啊?”幼圆和她的看法不一样,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她茫然地扭头问道:“什么机会?”

    “去牛津的好机会啊。”

    且惠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 “我当时也就那么随口一提,不是真要去。”

    就算是要去,也不必靠沈宗良的关系。

    远大前程,她自己可以挣。

    她心里真正想的,其实是回江城去读研,反正哪儿都卷得厉害。

    如果不是董玉书非要她考,且惠可能连雅思都不会报。

    就算她短视好了,她实在不愿妈妈做力不能支的事,花了大价钱出国的背后,一定是比现实价码更高的期许,因为过程太艰难,妈妈会无限扩大对她职业起点的期望值,她承担不起。

    董玉书为了她隐忍太多、牺牲太多,她的希冀凌驾于其他任何事情之上,把且惠高高地架起来。

    这么多年,她完全以自身为受力面,在承受着生活的全部剧情。犹如置于炭火之中,快要烤坏了。

    她不想出国这件事成为一把烧毁她们母女关系的大火。

    屋子里有片刻的静谧,随后,响起幼圆的辩证分析。

    她说:“反正我没听过谁能近得了沈宗良的身,今晚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那种情况下,你随便抱个人啊、靠枕啊都不奇怪,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推开你。”

    说了那么久口都渴了,且惠拧开了瓶盖,送到唇边刚要喝水。她接着往下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落针可闻的室内,幼圆打了个极亮的响指,笃定地告诉她:“沈宗良他喜欢你。”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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