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许侯夫人: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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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人声音很轻,他没跟她客套,只是道。

    “我一直在楼中。”

    她微怔,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直在楼中,她不必害怕这里有鬼。

    她心下感激,回去就给菖蒲立了规矩,让他不许再乱说鬼神之事。而后晚间再去勉楼,心里想着楼里不是完全无人,当真就踏实了下来。

    接着许多日,家中来了些读书的仕子,父亲与他们交谈,又允他们流连于勉楼之中读书作文,因着人不少,她不便再去,只留在自己院子里。

    如此一晃许多天,直到某日,父亲抽不开身,让她帮忙去勉楼里,给他送一种特殊的伤药。

    那药十分奇怪,她问他会不会用,他道不会,她只能进去给他演示,但她不知踩到了什么,她脚下一崴,人差点摔倒在暗不透光的隔间里。

    但他忽然起身,手托在她腰上,稳住了她,而他亦慌乱扶在了他身上。

    不知谁人道了句,“那处有伤!”

    此言一出,她更吓了一大跳,手慌乱地不知往哪里放。

    “公子你还好吧?”

    “没事,”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听他问她,“可曾崴了脚?”

    杜泠静连忙摇摇头。

    他又道,“那你慢慢站稳,不急。”

    但杜泠静何曾与男子有这般接触?她再没多留。

    道了句“抱歉”,放下药赶忙走了。

    她又是好些日没去勉楼,但却去了一趟蒋家。

    她恰好替父亲给蒋家伯父送去几篇文章和友人的信,两家在青州守望相助,素有往来,蒋家人无不认识她,她一直往里面走,恰遇到蒋家伯母,也就是三郎的母亲,在同惠叔说话。

    惠叔可巧从山上回来了,正带来了三郎的消息。

    他笑同蒋家伯母道,“三爷如今身子恢复得可好了,隔三差五地,就往后山爬上一趟,道长说他快能下山回家了。”

    蒋家伯母听得欣喜不已,杜泠静亦听到了这话,也是高兴得不行。

    三郎自秋闱之后,虽高中一省解元,拔得头筹,却也耗费太多心神,到了冬日里再无法进京赶考春闱,只能卧病在床,这才经人介绍了一位山中道医,开春后便前往山中道观里调养,一走小半年了。

    蒋家伯母听闻他快能下山,更是开怀,一边问他何日回来,又道,“咱们同杜家那事,是不是该提一提了?”

    杜泠静略略意外,却听惠叔道。

    “那事可是三爷心头的紧要事,这次三爷上山调养,一面是为了日后举业,另一面,自就是为了把身子养好,方能往杜家提亲。”

    提亲……原来他上山是为了这个。

    杜泠静不曾听他说明过,这会惠叔道,“三爷只怕还调养得不够好,想等着暑夏过完,再下山来,亲自到杜家去提。”

    惠叔还道,说旁人过完暑热夏日,都要消瘦三斤,“但三爷近来吃饭却上心得很,每日多加一餐,勤往山中走动,想来是盼着身子好起来,看着也健壮些,才好往杜家去。毕竟姑娘是阁老的掌上明珠,三爷觉得若不备万全,怎好去提?”

    杜泠静怔在当下。

    她听见蒋家伯母反复念着佛,“只怕我儿必能得偿所愿!”她又道,“那我先把礼都备起来,等他回来便能往杜家去……”

    那日她从蒋家回来,脸上发热发红,只略略想到方才听到的三郎的打算,心口就一直快跳。

    其实这件事情,早已有了苗头,两家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沧大哥的母亲还曾故意拿花笑过她和三郎。两家世代交好,她与三郎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至于父亲,父亲虽未说过什么,但他一向赏识三郎才学,对三郎也是多有提点。

    但她在蒋家听来这事,却没好意思同父亲将。而父亲似乎颇为忙碌,几乎每日都同人书信往来,或者请人来家中,晚间闲余之时,还到勉楼里,与隔层里的史公子闲叙。

    夏天渐渐到了末尾,蝉鸣并未见消停,但是史公子好像身子明显好转,父亲有时与他竟能谈到深夜。

    不过杜泠静还是没再见过他,与三郎通了两次书信,没问提亲的事,只问他在山中如何。

    不想又过几日,她无意间竟然听到父亲吩咐阮恭的父亲阮大管事,要给她把嫁妆备起来了。

    当时她弄出了响动,父亲一眼看了过来,她不得不上前,干脆问了父亲。

    “爹要把女儿嫁出去了?”

    爹道只是备起来而已,“我的静娘还小呢,爹也舍不得,只是孝期一过,爹要回到朝堂去,届时事多且繁,便想着不若先给你把亲事定下来。”

    三郎要来提亲,父亲也要给她定亲。是不是蒋伯父那边,已经同父亲通过气了?

    她耳朵热起来,父亲则问她,“我儿觉得如何?”

    她还能有什么疑问,脸上的热都蔓到了脸上。

    “爹做主吧。”

    那日爹爹抚了她的肩头,“好,爹会替你定一位好夫婿的。”

    夏日彻底只剩下尾巴了,祖父的忌日在即,她翻出祖父一位不知名的友人赠的胡笛,想吹去祖父坟前,但那胡笛坏了,怎么都修不好。

    没等她把笛子修好,三郎回来了,还到了她家里来。

    她闻讯的那日,提着裙子跑出了勉楼。

    三郎在父亲的书房里,她刚靠近,三郎就看见了她,但父亲没看见,三郎极快地跟她笑了笑。

    他果是把身子养好了许多,人也更长高些许,银袍玉带地立在父亲面前,已同寻常人无甚区别。

    他而向父亲郑重行了一礼,父亲挑眉看去,他脸色露出三分红晕。

    “伯父,谦筠今次前来,是想问一问静娘可有婚约在身?若无的话,蒋家可否前来提亲?”

    他办事稳妥,是想先问过父亲,得了她父亲首肯,才礼数周全地前来提亲。

    杜泠静在窗外听见,心头都快跳起来。

    可不想父亲却抿唇沉默了几息,接着向谦筠看去。

    “谦筠,我已为静娘选定夫婿了。”

    话音落地,书房内外都陷入了沉寂,杜泠静愣住,听见三郎怔着问了一句。

    “是何时?”

    父亲回答了他,轻叹一气。

    “就是近日。”

    他来晚了。

    但她父亲的话也已十分明显。

    三郎恍惚地站起身来,“那小侄叨扰了……”

    杜泠静再没想到会出现这等状况,大惊失色,她一步闯进来父亲的书房里。

    父亲看见她,“静娘?”

    她却见谦筠面色发白,欲上前,却被父亲叫住,“你过来。”

    谦筠最后看了她一眼,如夜间繁星的眸中,此刻恍如星月坠落。

    他离开了书房,她问父亲。

    “爹为什么拒绝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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