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许侯夫人: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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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但凡宴请, 哪怕是宫宴,他都要到最后才姗姗出场。

    今日也不例外,杜泠静着一身偏素淡的蜜合色绣兰花的褙子, 戴了一套银丝珍珠的头面,梳妆后坐在窗下不急不慢地看了一阵书, 待天色果是不早了, 才听得宗大总管派人来传了信。

    “侯爷请夫人出门。”

    杜泠静一路行至马车旁,见他正负手立在马车旁,同人吩咐事。

    不管是谁家的宴请,他要旁人等他, 可但凡有出门之事,他倒是会提前几息, 在马车旁等了她,从未让她等过。

    杜泠静转过门走了过去,脚步刚至,他便停了吩咐的话, 转头向她瞧来。

    似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发髻上, 没着他早间遣人送来的珊瑚头面, 眸色转了阴。

    杜泠静不理他,这可是时隔多日的出门, 她径直往马车前走去。

    不过她走过去,他也上了前来。

    平素多时秋霖或者阮恭扶她上车, 但此番她未抬脚,他就递过了手来。

    男人身形高挺如松柏, 此刻立在她车边抬手等她相扶,再没有比他更安稳的存在。

    但杜泠静自眼角悄然向他瞥去,有意没看到他伸过来相扶的手。

    她只当无人相扶, 侧身扶了车框往上去。

    她错开他,自行扶车上去,刚登了半步,便觉等候的身侧男人滞了一滞。

    无人敢动,只有崇平急忙走上前来。

    他只怕夫人登车摔了,侯爷脸色只怕是要绷不住。

    他只能伸了手去,亲自扶了夫人上车。

    杜泠静又不同崇平置气,相反,她时常为崇平要小心伺候那位侯爷感到同情。

    这会崇平伸了手,她便也从善如流地扶了崇平的手腕,上了马车。

    杜泠静自不觉有什么,崇平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表情。

    但一旁的崇安却觉心都替他哥提了起来——

    侯爷脸色阴沉得要命,目光就压在他哥被夫人扶了一下的手腕上。

    他哥的手腕还能保得住吗?!

    崇平手腕上亦暗暗发凉,却不得不温声劝道。

    “侯爷,时候不早了,上马吧。”

    陆侯眸色闷沉,最后往马车上看了一眼,这才上了自己的马。

    ……

    杜泠静倒是一路心绪不错。

    前日本家的大哥杜济沧往澄清坊去了一趟,文伯让人传了话来,说沧大爷面有红光,似是会试的文章做得不错,考后与人交谈,知悉他所做的文章与主考出题甚是相合。

    他将彼时所做文章又做了一遍,请了廖先生、洪大人和扈廷澜他们帮忙审阅,三人都觉得以沧大哥此文,必能在会试中拿到名次。

    众人皆如此认为,虽然张榜还要几日,但沧大哥难免面有春风。

    若是他此番能高中进士,杜家往后不再是她叔父杜致祁这位同进士当家,而是有了正儿八经的进士,乃是另一番新气象了。

    而沧大哥审时度势之目光,可比她叔父强得多。

    不过沧大哥也同文伯说了几句蒋枫川的情形。

    六郎的文章剑走偏锋,与沧大哥的四平八稳不甚相同,但六郎见解独到,也不是不可能高中。

    但不论如何,最后的结果,还要等下半月,会试张榜才能知晓。

    马车吱呀往靖安侯府而去,果然他们到的时候,门前宾客都进得差不多了。但靖安侯府专门留了人,等得就是姗姗来迟的陆侯。

    他自是与人寒暄,往杜泠静看来,杜泠静没理会他,由人引着先往里而去。

    他很快跟了上来,就跟在她身后,两人先去见了今次过寿的靖安侯夫人。

    老人家高坐在特为她制的红木寿椅上,见了两人联袂而来,便笑着同二人点头。

    她年岁长辈分高,周陆两家又相交甚笃,老人家见了陆慎如,便如见到了自己的孙辈,眯着眼睛笑着瞧他。

    陆慎如也不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他老人家面前难得的谦逊稳重、礼数周道,引得杜泠静都稀罕地多瞧了他一眼。

    他早就备好了寿礼,让崇平亲自捧了上来,靖安侯夫人笑着收了,让儿媳回了礼,却不是给他,而是一对通体无暇的白玉镯,送到了杜泠静面前。

    玉镯与陆侯带来的贺礼价值自是不能比,但周家的人却同二人道。

    “这一对玉镯,是当年我们老太君出嫁时戴在手腕上的陪嫁,今日赠了夫人,寓意如何,想必侯爷、夫人一定晓得。”

    靖安侯与夫人皆年逾古稀,两人自少时结发相伴,一路风风雨雨直到古稀之年,这对她老人家当年出嫁时戴在手上的玉镯,可不是寻常贺礼的价值所能衡量。

    杜泠静还未及开口,身侧的侯爷眸色全然缓了下来,他先开口。

    “多谢您的心意。”

    又深行一礼。

    杜泠静亦连忙行礼道谢,靖安侯世子夫人则亲自将这对白玉镯,戴在了杜泠静手腕上。

    她手腕皓白细软,袖间自带一股淡淡的书香,此刻一双白玉镯落在皓腕,更衬得她通身气韵出尘。

    上首的老寿星,跟她笑着点起头来。

    “看来这对镯子,本就该是你的。”

    她老人家这般说,众人也都在旁附和,携手白头的话,不知几人说过。

    杜泠静只觉有人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

    她不必看也知道是谁。不过说起来,她得了这般名贵又合宜的镯子,自是他那贵重的寿礼换来的。

    杜泠静不想今日同他置气,不时从拜寿的礼堂离去,便往后寻年嘉去了。

    只是刚走了没多远,忽得在前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人。

    杜泠静从前在宫里了了见过他的几次,他都穿了或银白或月白或玉色的长袍,束一根白玉带在腰间,贵气中扶动几分书卷气,通身气质纯净无暇。

    年嘉最喜欢他穿这等浅淡的锦衣长袍,他便总进宫时穿给她看。

    年嘉还某次突发奇想地问过她,“静娘你说,以我这糟糕的针线活计,有没有可能给魏玦做一件合身的银白色锦袍?”

    她喜欢他穿那银白的颜色,但彼时的女红连给自己缝帕子都拉不直线。

    她是宫里长大的郡主,是裕王遗在世间的唯一珍珠,什么样的针线活需要她亲自动手,所以技艺莫说不精,能囫囵做出来都难。

    杜泠静只能安慰她,“等过几年不迟。”

    但几年之后,年嘉与魏玦分道扬镳,再无往来,那件年嘉突发奇想的银白锦袍,想来也随风消散在旧时的记忆里了。

    此刻男人立在墙下的树荫里,他穿了一身通身无纹的素面墨蓝色长袍,束了一根无有矫饰的黑色锦带,他背身立在杜泠静面前不远处,树荫将他笼在阴影之中。

    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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