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医纪事: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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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言道,一面又献宝似地自袖中取出一幅卷轴,抽出那捆住宣纸的红绳,展开来予他细观。

    张居正视去,只见其上以泼墨画法绘了一幅石下墨竹图,虽是写意,然劲节之气跃于笔端。

    他心口已是微滞,又见旁边还以柳体题了首诗。

    他细细观之,小字挺拔疏朗,但锋尾隐约流露女子清丽:

    “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

    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

    心海顷时翻覆。

    “这是一个十三岁少年所做之诗,我觉得这是他写得寓意最好的一首,就作了幅题诗画赠给你,张先生喜欢吗?”顾清稚笑盈盈道。

    “诗文是你的字迹。”张居正道,“我颇喜欢。”

    言下之意为,这画不是你作的。

    顾清稚并未因他夸自己的字而露出喜悦之色,反而鼓起脸颊作可怜状:“夫君不喜欢画吗?”

    他沉吟,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猜测:“视此画法……莫非是徐文长手笔?”

    “夫君聪明。”

    她心道,果然是清楚她不会绘画这类高级的艺术。

    “你如何能说动他作画?”

    顾清稚眨眨眼睫:“夫君猜猜。”

    “我猜不中。”

    真无趣。

    顾清稚在心底表示遗憾,回握住他的手掌,轻笑道:“那我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她又捏他的指腹:“难道我不说张先生就不会收藏了么?”

    张居正道:“即便是七娘所画,收藏价值亦极高。”

    顾清稚若有所悟,指尖抵在自己颊边揉了揉:“听着像是好话,但怎么就不像是在夸我呢?”

    「“娘子不必携礼来,徐某无功不受禄,不敢收受娘子恩惠。”

    顾清稚将带来的一应粮米之物放下,笑眯眯道:“这不是给徐先生的恩惠,是给您的报酬。”

    “报酬?”

    她视着徐渭疑惑双眼,取出一册书卷递给他。

    徐渭接过,见是自己前些年所撰的一篇浙江游记。

    “我无意中看到徐先生的著述,很有感触。”顾清稚迎向他的面孔,“先生言会稽一地按于籍口六万二千有奇,不入丁籍者奚啻三倍之,我私以为先生能算得如此精确,连户部的统计簿册都未必能有您细致,却不知这数目是从何而得?”

    徐渭始料未及她竟是对这他人不屑一顾的题目感兴趣,不禁眸色一沉,动了动干涸的嘴唇,问她:“这位娘子为何有此兴致?”

    顾清稚答:“因为我要这数目有用处。”

    徐渭闭目思索半晌,回忆写下此文时的情境,片刻后方回言:“经徐某实地探访,又于当地之前的县志察看而得。”

    “那县志就一定是准确的吗?”

    “本是未必。”徐渭道,“不过为验证数目,徐某又寻至编撰县志的著者,再三询问后也不敢确认,复拜访各申明亭里正、乡贤等辈,从他们口中探知方圆十里丁口几何,再依次相加。可惜户部未能清算得当,否则我何必要费这番功夫。”

    “若真要开动这工程,不知要耗资多少白银数额,朝廷本就国库空虚,财政堪堪只够前线交战,哪里来的余钱去做清算丁籍的民生事儿。”

    徐渭:“似这般推诿,算不清丁籍,摊派徭役、钱税也不清不楚,这会儿还算得上是五谷收成皆过得去,若是有朝一日各地闹饥荒没粮填饱肚子,徐某看大明百姓怕不是要……”

    “先生慎言!”顾清稚面色一白,不动声色瞟了眼四下,确信无人方道,“先生之意我能不知?奈何您再义愤填膺,眼下也实在掏不出钱治民生,如今朝廷第一要务即是扩大财政,充盈国库,有了白银才好做事。我等小民无钱也是寸步难行,朝廷又何尝不是?”

    “顾娘子稳居京中,不知地方疾苦,若您亲眼去看看,必能理解徐某此时为何焦虑难安。”

    “我如何能不知?”顾清稚道,“我做女医都有数年光景,目睹的京中贫苦百姓又少了?休说是天子脚下尚如此挣扎艰难,那外头连温饱亦不能做保证的民户又不知要以数千万计了!”

    她又自囊箧中捧出一沓麻纸,然而全是空白,搁在徐渭屋里唯一的一张木桌上,拱手道:“徐先生莫怪方才我语气激动,我也是出自一片真心。我晓得徐先生素爱游历四方山川,也深能体会民间疾苦,故而请您为我探查一些县城的丁籍、人户、田亩等数,请务必要精确,我这有白银一百两,您随意拿去支用便可。”

    “徐某一介白身,些微劳力不值百两。”

    “所以我还想再托徐先生一件事。”

    “甚么?”

    她目光莹莹然:“徐先生的副业是什么?”

    徐渭:“作画。”

    眼底不无怅然,他又道:“如今乃谋生主业。”

    只是有人求,他也未必愿意画。

    顾清稚于是垂首,又往随身带来的囊箧里翻找一番,捧来一张空白的宣纸,递来一支紫毫:“劳烦徐先生为我作一张画,我这画要得很急,今晚酉时三刻前即需到手,还要以一首诗为题。因要求有些许的高,所以我再添一百两。”

    “既然是顾娘子所托,徐某当勉力完成。只是不知顾娘子要的题目是甚么?”

    顾清稚瞧着他接过纸铺开,将诗念给他听。

    又道:“这是我夫君少时做的诗,我相信徐先生的画功必能意会。”

    徐渭听毕,颔首提笔,蘸墨:“我已知诗意,顾娘子静候便是。”」.

    次日用晡食之时,顾清稚和弟弟张居谦两人对坐着品一条红焖鳜鱼。

    居谦吐了口刺,张了张嘴想发言,被顾清稚以眼神制止:吃鱼不语。

    待两人闷着头吃完一整条鱼,张居谦瞅完她面色,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为昨日之事向七娘道歉。”

    “嗯?”顾清稚漱口,没看他。

    “我不该出于小脾气一走了之,害七娘一个人应付。”张居谦垂着脑袋,认错态度相当诚恳,“还要对七娘摆脸色。”

    “还有呢?”

    “……不该背后骂朝臣。”

    顾清稚眯眼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居谦昨日有没有和哪个官家小姐对上眼呀?”

    张居谦脸一红:“天太黑了,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那下回得给你点个灯提着好好照照。”

    “……七娘就爱插科打诨。”张居谦继续脸红,但忆起昨日觥筹交错间看到一人,神情霎时变了。

    “想到谁了,这么生气么?”顾清稚瞧见他面色变化,好奇问。

    张居谦却忽然反问:“七娘信不信我直觉?”

    “你说。”

    “我觉得高大人虽然脾气躁,但对我哥至少是好的。”居谦皱起眉,“倒是他手底下那个学士,他自称叫张四维的,我一眼就觉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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