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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大明女医纪事》 30-40(第1/19页)
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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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骤止, 仿佛夜风即来,搅得心间一阵颤栗。
不想她还未开口相问,张居正便偏过脸庞, 似是不愿搭理她。
这股扑面而来的冰冷气势令她悻悻然, 心知他此时是恼怒了。
“张先生是生气了么?”大着胆子, 她问。
“原来姑娘知道。”张居正仍不愿转过身,“姑娘出诊是好意, 却能令自己身临险境,此种不察彼方即施救的做法实在无法让张某苟同。”
“张先生的意思就是我不该随便来个人就瞧病, 是吗?”
张居正未回言, 已是默认。
顾清稚立在他背后, 轻道:“可是我也无法料到这般后果,张先生难道能保证施以援手的每一个人不会背地里捅刀子么?人心这么难揣测,难道我要为了一两个忘恩负义之辈而舍弃所有溺于风雪中的人吗?”
“张某只是望姑娘能多顾惜自己, 并无别意。”
“这是张先生对您自己的要求么?”顾清稚指缘摩挲这条披风的柔软毛质, 任心间拂过淅淅沥沥的酥痒, 笑道, “张先生当年因为救民的志向不得施展而辞官,我猜张先生也不是个愿意多顾惜自己的人。”
“但张某还是回来了。”他眸光难辨。
顾清稚上前走至他身前, 抬眼与他对视:“难道这不更足以表明您愿意为了天下, 以身陷入这一滩污浊的官场吗?”
他牵唇。
她见两人之间稍有缓和,捧起手中披风移至目前。
“这是女子式样的?”杏眸里盛着难以置信的光。
张居正道:“你大可仔细察看。”
“这是张先生给我做的?”
“……算是。”
“什么叫算是?”
张居正视进她星子点点的眸底, 顿了片刻, 方道:“是张某还给姑娘的赔礼。”
顾清稚心底一黯。
然面容上并未色变, 仍是笑意盈盈:“甚么赔礼?”
“……姑娘送张某雨具, 忘了么?”
顾清稚作恍然大悟状, 点头道:“我记起来了, 确有这么桩小事。”而后扬起笑脸:“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她将披风抖好,低头扫了眼自己那条水渍嘀嗒的云蓝色马面下裙,不禁惋惜:“这本是为了面见宫中贵人特意穿的新衣……”
“顾姑娘着马面裙……甚美。”
顾清稚一怔,抬首看他的面容,似是怀疑刚才那语是否真出于他口中。
她未接话,只缄默着以这条披风裹紧了自己的身体,随即手指缓缓系好了绦带。
望着她穿罢,张居正掀起眼帘,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张某去替姑娘叫辆马车。”
“张先生是想送我么?”
他颔首。
“那我还是不用马车了。”顾清稚一语制止他前去寻车的脚步,“我与张先生孤男寡女的不可共处一辆车厢里,那我们还是走路罢。”
他面色一滞,随后答:“恐姑娘会着凉。”
相隔数尺远,她瞧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凭感觉回他:“晚风吹着衣裳会干的。”
她的态度颇有坚决意味,仿佛与他同行的欲望颇强烈,教他抛却了一贯的理性,那股汹涌而出的冲动令他点了头。
“那便听姑娘的。”
顾清稚方又展颜笑起来,趋近他所在之地,眉眼一勾:“那我们沿着前门外粮店街回去好不好?那边有很多铺行,我想去六必居酱园店买点酱菜回去,我饿了想喝粥。”
“皆听姑娘的。”
两人乘着夜色徐行,圆月落下银辉数痕,街边喧嚣人声掩住寂静,顾清稚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尺之距,两人竟是一路皆无言。
她只觉喉头温热,终是在共同走进一狭长甬道后,趁着一切骤然黯淡,发了话:“张先生——”
张居正万没想到她这途中第一句言语竟然是唤他,下意识应了声:“怎么?”
“张先生近来在忙甚么?”
“无甚。”
“真的么?”
“张某恐姑娘听了无趣。”
“张先生尽管说来,我知道您最爱研究朝章典故,我也最爱听。”
她的嗓音里荡着几分蜜般的甜,诱得他接话:“张某以为姑娘只爱文学医道之类。”
“我都喜欢,只要是张先生讲的我都爱听。”
甬道已至尽头,月光重回四下里,张居正袖中掌心已被攥出痕迹,终于看清她面庞上的期待之色,忍不住和盘托出:“张某也不过是在琢磨一些和本职公务无关的事罢了。”
“是和百姓生计有关吗?”
“是。”张居正道,“户部又添了数个税的名目,张某欲呈上章奏劝内阁几位长官再行思量,便多下了会儿功夫。”
顾清稚一骇:“本来就有将近三十种税了,这会儿还要再添?”
“所以张某忧虑农民负担将难以为继。”
“张先生的担忧是应该的。”顾清稚道,“国库亏空,就只能拿百姓之血汗钱来填补,广立名目以征税自然会引得农民苦难深重,豪宦本就没什么好担忧的,贫民越是为了躲避税负投献诡寄的田地越多,他们就越能得利,这下贫民没了田交不了赋税,其他还有田的农民负担就更重,钱粮纳不了,国库就只能一直亏空下去,所以我的浅见是税越征越穷,苦的还不是农民百姓。”
“张某同姑娘想法类似,只是张某当年辞官游历时,还发觉了一个显著问题。”
“甚么?”
张居正缓道:“土地清丈不均,近乎无用。田籍不清理,官田和民田便难以作出完全区分,难免造成以官田税率征民田之后果,或是反其道而行之,总之将使税收混乱,最终还是将重担压在农民之身。”
“那张先生是想推行一条鞭法吗?”
“你怎知……”乍然自她口中闻得此词,张居正并不掩饰眸中讶异。
顾清稚坦然回答:“因为从前的首辅张璁和大学士桂萼施行过,只是未得到广泛的推广,但这又是个着实行之有效的法子,所以我猜先生会接着继承这个法令。”
“张某确实是觉得张璁阁老一条鞭法值得效仿,但已是时过境迁,目下社稷又与嘉靖初年大不相同,此一条鞭并非完全为彼一条鞭。”
“那张先生如何鞭?”顾清稚挑眉问。
张居正失笑:“张某现今也只不过有个粗浅的构想,依愚见,当今税赋既然分本色和折色,本色又分夏粮、秋粮、三办,如此冗杂繁多,可将此三类求一总数,除去一部分本色仍然上缴米麦外之外,依照每石折银,统计为折色,再结合每户田地的大小与人口数,可求得每亩田地的税率,再由此税率计算出应收的赋银即可。”
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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