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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宦逢三春》 60-70(第10/16页)
,换上了随身携带的衣裳。手指拂过手腕上的异能环,她压低声音唤道:“希瑞。”
“我在。”AI希瑞的声音瞬间在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
“定位。”
“目标地点已确认,请沿西南方向前行,约两公里可达京城。”
叶南晞轻轻颔首,抬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随着距离京城越近,行人也逐渐增多,街道也渐渐宽阔。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看见了远处城门高耸的轮廓,喧闹的人声夹杂着马蹄声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逐渐包围了她。
短短三个月,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次任务的间隙,而这片土地却依旧承载着千年的时光流转。明明是归来,可她却在熟悉之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按理来说,她应该迫不及待地冲向目的地,毕竟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然而大约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她微微皱眉,心底莫名感到一丝心虚,仿佛跨入城门的那一刻,某种无法逃避的现实便会迎面而来,让她无处躲藏。
及至入了城门,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熙攘的人流夹杂着叫卖声、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咯吱声,繁华景象将方才心头的暗潮冲散了几分。然而她很快又察觉到异样——今日到街道热闹得过分,人格外的多,像是扎了堆儿为同一件事而来。他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格外兴奋。
她顺着人流向前走,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拐过街角,迎面看见远处行来一列囚车。
囚车共有三辆,前后依次排列,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兵士,甲胄在阳光下映出凛冽的光。那些人衣饰严整,行止肃杀。无需多加打量,叶南晞一眼辨认出那群人定是锦衣卫无疑。
锦衣卫亲自押送的囚犯,绝非寻常之辈。
她疾走几步,避到街边的一棵大树下,目光凝在缓缓行过的囚车上。看着沿途百姓簇拥而行,嘴里呜呜哇哇地叫喊着什么,兴奋得如同赶庙会。囚车内的犯人却形容枯槁,或低垂着头,或呆滞地望着前方,浑身上下尽是血污伤痕,神情已然死寂。
叶南晞看着眼前景象,忽然觉得这不是押解,更像是一场供人取乐的示众,一个用血淋淋的人命祭出的狂欢。
忽然身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姑娘,吓着了罢?”
叶南晞回过神,循声看去,只见隔壁是处茶摊,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端坐在茶炉前,蒲扇轻摇,眯着眼瞧她。
见对方和颜悦色,并无恶意,叶南晞走到茶摊前,随意寻了处阴凉地坐了下来,趁机与对方搭起了话:“多谢关怀,我没事,只不过……老人家,您可知那囚车里的是什么人?那些官兵押着那三人要去做什么?”
老者抬手拨了拨炉中炭火,神态悠哉地回答道:“姑娘是外地来的罢?这等惊动京城的大事,本地人哪会不知。”他说着,取过茶碗,慢悠悠地倒了一碗推到她面前:“那三位皆是从南边押解进京的官员,一个知府,两个知州,皆是地方大员。可惜,得罪了阉党,人才押回来不到三日,恐怕连审都未审,便要被拉去西四牌楼问斩了。”
叶南晞轻轻一震,指尖扣住茶碗沿:“阉党?”
老者抬眼望向远去的囚车,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是啊,如今阉党势大,朝堂内外尽是他们的人,凡是违逆的,不是摘乌纱,就是掉脑袋。我这小小茶摊开了二十多年,多少死人活人从我面前经过,这些年尤其的多,都见惯了。”
叶南晞蹙眉:“他们竟猖獗至此?”
老者缓缓摇扇,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揣度:“不然呢?那阉党的老祖宗,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听说正得宠着呢。有皇上撑腰,他还能不翻了天?”
叶南晞目光里露出一丝疑惑:“谁是老祖宗?”
老者收了蒲扇,似乎不愿再多言,起身时,背对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就那姓冯的。”
叶南晞心头五味杂陈,端着茶碗的手顿在空中。其实,方才问出那句话时,她便隐隐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能配唤作“老祖宗”的,除了她的阿钰还能有谁?
思绪翻涌,史册中的字句猝然浮现眼前——擅权专政,滥杀忠良。
短短八个字,锋利如刀,而眼前这一幕,分明是最直白的注脚。汹涌的人潮、兴奋的呐喊、囚车里满身血污的身影……
此时此刻,史书的冰冷评判不再是遥远的概念,而是化作了一股实实在在的血腥气,直直的扑在叶南晞的脸上。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记忆中的冯钰,会在烈日炎炎中弯下腰,替路边的无名尸骨入殓;会不顾自身前程,孤注一掷地为流民争来活命的口粮。他曾经那么温柔,执拗地将自己放逐进百姓的苦难之中,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换来一片光亮。
可是现在,锦衣卫层层围堵,囚车里的人遍体鳞伤,被送往刑场的命运不容置喙。
三条人命,今日便要落地,无需审判,无需辩驳,只因得罪了阉党,便被送上绝路。
叶南晞指尖微颤,心跳一声重过一声,仿佛有什么即将从胸膛深处破裂开来。寒风顺着裂隙倒灌进去,灌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叶南晞指尖一松,两枚铜板叮当落在桌面,声音淹没在街头的喧嚣里。她微微颔首,未作停留,兀自转身离去。
脚步不紧不慢,像是漫无目的,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牵引驱使着。等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醒春园的正门前。
黑漆大门嵌着铜钉,黑漆泛着油光,显然不久前刚刚重新粉刷过。屋檐上的瓦当也焕然一新,原本的折枝牡丹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辟邪兽首。
整座园子仍旧立在那里,轮廓依旧,然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陌生。熟悉的皮囊之下,藏着一副全然不同的筋骨。仿佛一幅被修修改改的旧画,勉强复刻出昔日轮廓,却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
手指不自觉收紧,她的心口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沉沉地坠着,一半是无处安放的思念,一半是无从落脚的忐忑。
她想见冯钰,却又怕见到他。
这时檐角风过,带起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哪儿来的?挡在大门前做什么?快滚!”
叶南晞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布短褂的小厮正从台阶上匆匆赶来,应是府里看门的门房。年纪不大,脸上却写满了尖刻与嚣张。
叶南晞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那门房听闻此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地打量叶南晞的衣着,见她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模样,又瞧见她刚才在门前怔忡半晌,心
里便有了定论,认定她八成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于是态度愈发肆无忌惮,嗓门也拔高了几分:“我管你是谁?这道门前,巡抚来过,朝中二品大员也来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讲身份?”
叶南晞眉梢微扬,眼底浮起一丝兴味:“照你这么说,我是不配进这道门了?”
门房冷哼一声,满脸不耐烦地斜她一眼:“你当然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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