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绣(重生):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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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没用的,王书淮此人不受任何胁迫!”

    信王眼底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时间紧迫,他无暇跟谢云初解释,只招招手,林子里几位流民从山间抬出一状似孔明灯的庞然大物,搁在亭子前方观景台上,

    其中一人缓缓将之打开,瞬间狂风掀起,那巨大的孔明灯有腾空而去的架势,谢云初狐疑地看着,心口咚咚直跳,全神戒备望着信王,不知他要做什么。

    孔明灯很快被架好,只见灯架下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围栏,上头可容纳四五人,那青衣男子牵住巨大的绳索,往扬风而起的灯盏一指,

    “殿下,可以上去了。”

    信王原是想将谢云初带走,只是看着远处尚未走远的船帆,忽然间有了个主意。

    他要抹去谢云初的痕迹。

    他要让王书淮彻底死心。

    又不能杀谢云佑,只是这么一来,他就必须连谢云佑也带走了。

    少顷,尚转入河道下方的两艘船帆,并刚从寺庙后角门折出来的沈颐等人,听得卯时初暗色的天空里传来谢云初一声极为短促的尖叫。

    这一声尖叫几乎震动了整座山林,久久地在人心间回荡。

    乔芝韵和明夫人吓得浑身发软,双双跌坐在甲板上,与此同时沈颐等人模糊地看到两道身影被流民推去山崖下。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拔腿奔来半山腰的毛亭,只见春祺昏厥在地,几具尸首横七竖八,有谢云初的侍卫,也有陌生的蒙面人,看样子像是什么杀手,再看悬崖口,明显有人落崖的痕迹,沈颐冲到观景台的杂草前,对着底下黑乎乎的山崖大哭,

    “云初!”

    “初儿!”

    天色渐开,蒙蒙浓浓的晨光模糊了夜的边界。

    一盏未点灯的孔明灯缓缓在夜空中行驶,谢云初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心神被一种巨大的惶恐给支配着,突如其来的腾空令她无所适从,全身直打哆嗦不敢往下方看,半空的狂风飕飕灌入她鼻尖,她险些呼吸不过来,这种腾云驾雾的惊恐盖过被信王俘虏的愤怒,令她五内空空,失神不语。

    谢云佑被搁在她脚边躺着,信王则靠着对面的栏杆闭目养神,一只手捂在被王书淮射中的伤处,那里尚且还有一截箭矢插在里头不曾拔出来。

    另一只手牢牢捂住脖间,方才他携谢云初上灯架时,谢云初趁他不防备,拿着一根极细的竹丝插在他脖颈,他不敢抽出来,怕血流如注,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好在伤得并非是主脉,否则他今日便交待在这里。

    除三人外,另有一青衣男子,神色专注且兴奋地操纵整座孔明灯往西南方向驶去。

    听得谢云初呼吸忽上忽下,信王艰难地睁开双目,看着她模糊的面容,安抚道,“这是成玄先生生前的杰作,当年桥头堡一役,晋宁陛下身陨战场,成玄先生深受震撼,每每去到榆林总是想,若是当年有这么一物,便可从榆林边墙出发,前去桥头堡,将晋宁陛下与文武大臣接回来。”

    “这么多年,成玄先生孜孜不倦跟着鲁班后人学艺,最终在半年前研制出此物,也叫孔明飞车,可惜没多久他死于王书淮之手,孔明车的创举终是没能用在战场,而这盏风车我曾私下乘载数次,安全无虞,这位便是成玄先生的徒弟,他驾驭此车极为娴熟,云初你放心,即便死,我也给你垫背。”

    谢云初此刻心中惶惶不安,哪有功夫惊叹成玄先生的遗作,只冷声问道,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信王没回她这茬,而是道,“云初,现在的你对于王书淮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王书淮眼里只有朝政,只有他的权势,今日过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当朝首辅,手掌极权,江山社稷任他左右,你觉得他会为你的死,伤怀多久?”

    谢云初望着远处云层下隐隐上浮的旭日,沉默了。

    晨光在东边天际撕开一道亮光,隐约有一抹红徜徉在天际,王书淮迎着昭德郡王入奉天殿,彻底稳住局面后,匆匆出了奉天殿,台樨下不少士兵正在清理尸体,暗红的血迹经过一夜的沉淀变得凝固。

    每隔两刻钟便有葫芦山的消息传来,至寅时末,他收到谢云初身边暗卫发来的信号箭,知道谢云初调度了两艘大船接走了女眷,而高詹此刻也攻上了香山寺。

    两刻钟过去了,按算谢云初这会儿也该到了城外的渡口,他要去接她。

    身后匆匆跟来一名内侍,见他衣裳沾满了血,立即将一件刚寻到的一品仙鹤补子朝服给他披上,王书淮信手接过打算下台阶,这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从左面廊庑行过来,王书淮侧眸望去,只见冷杉疾步上前朝他拱手一揖,

    “二爷,皇宫所有密道都搜查过了,不见信王踪影,倒是属下追着的那人,穿着信王的衣裳从夹道逃至南城门附近,后见上方没有出路,便点燃了藏在身上的炸药,自焚而死,属下赶过去时,只捡了一些碎片,不确定是不是信王。”

    王书淮狐疑地眯了眯眼,面色阴沉,“此人狡诈之至,恐有诈,你再着人在皇宫四处细探。”

    “是。”

    王书淮顾不上多吩咐,飞快将衣裳往身上一裹,疾步下台阶,行到丹樨,抬眸望过去,巍峨的皇城隐隐约约在晨光中露出轮廓,昨夜交战的痕迹一点点变得清晰,仿佛有浩瀚的兵戈之气在他胸间震荡。

    即日起他便是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军政大权,再无人可以掣肘他,他可以顺顺利利实行新政,实现心中所有构想。

    往后他有几分尊荣,她便有几分体面。

    他做到了。

    事实上这会儿有一大堆的事务等着他拿主意,譬如六部堂官如何调整,新皇即位的诏令如何拟就,公务纷至沓来,王书淮本该继续留在这奉天殿主持大局,可心里挂念着谢云初,非要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踏出丹樨前方的奉天门,忽然瞧见明贵踉踉跄跄朝他的方向跑来,时不时抬袖拭一拭眼角,他拭的是汗…还是泪?

    王书淮心忽然乱了一下,眼眸深深眯起,负手迎了过去。

    初阳升得极快,明朗朗投照在他周身,将那身刚换的一品仙鹤绯袍衬得光芒大绽,

    明贵抬目仰望,只觉他气势太盛,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再尊荣又有何用,明贵看着王书淮那张冷白的俊脸,突然嚎啕大哭,

    “二爷,咱们二奶奶…二奶奶没了…”

    第109章

    王书淮心跳漏了一拍,脑子如同有一阵雷滚过,轰隆隆的,没听清明贵的话,俯身拧住了明贵的胸襟,嗓音发沉,“你说什么?”

    明贵双唇都在发颤,眼泪双流,“方才哨兵接到香山寺方向的飞鸽传书,说是二奶奶和佑公子掉下山崖了…”

    尖锐的喉结猛得一滚,仿佛有一只箭矢突然灌入心口,皮肉碎在里头搅合着淤血均被尖锐的簇头钉在一处,什么痛感都没有。

    “不可能…”

    王书淮脸色阴沉,压根不信明贵的话,将人往旁边一扔,身影快如旋风往前方午门奔去,来来往往的官员和士兵见他面色发白发青,双目跟幽潭似的,吓得纷纷扑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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