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 1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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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月明白露(一)

    齐珩觑了铜镜眼中的自己, 面容之上,那淡粉色的巴掌印太过明显,齐珩待在紫宸殿的后室, 待高季取了英粉来, 他细细敷上, 直至那浅粉色的印记愈来愈轻, 真正被英粉完全覆盖时, 齐珩方整理了袍衫, 去宣政殿上常朝。

    宣政殿外,崔知温淡淡瞥了眼外面的日光,他轻轻抬手,随后嘱咐内臣道:“入秋微冷,烦请中贵人留心着, 殿内的炭火还是该烧的, 尤其陛下那,别看这小小炭火不起眼,虽是平常事, 可陛下贵为君父,如若受了寒, 那便是影响家国的大事。”

    那内臣连连颔首称谢道:“多谢中书令提醒,小人省得的。”

    崔知温转身,不经意抬眸, 瞧见马怀素指使着数名小黄门抬着半人高的箱子来来往往,他轻哂道:“秘书监这是?”

    马怀素薄怒道:“我这老叟如何, 干中书令何事?”

    “惟白说话太刻薄了些。”崔知温笑笑。

    马怀素想到崔知温递了那么多请废皇后的劄子, 顿生不悦,不再理他。

    崔知温尴尬地笑笑, 随后径直入了大殿。

    请废皇后的劄子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齐珩跟前,齐珩早已不满,是以众臣听着齐珩的口风,也是胆战心惊。

    然江氏不废,他们这些推倒济阳江氏的功臣便是日日悬剑枕旁,时时不得安枕。

    皇后为帝之妻,国之母,假使齐珩日后崩殂,皇后掌权,焉能不会报复他们?

    有臣工壮着胆子持笏弹劾皇后道:“陛下,皇后出身江氏,罪妇之身,何敢腆居紫宫?臣请废皇后。”

    “臣请废皇后。”

    “臣亦请废皇后。”

    未几,已有数名五品上的绯袍臣工请命。

    齐珩冷冷凝视他们,并未开口。

    马怀素梗着脖子,出言反驳道:“陛下,皇后殿下乃外嫁之女,且素来贤德,宫中人皆为之称颂,殿下为懿德太后亲自书文,又为陛下诞育公主,是国朝有功之人,缘何能弃之呢?”

    “陛下。”马怀素稍稍移身。

    齐珩侧首看去,他瞧着那几个半人高的木箱,道:“马卿,这是?”

    “陛下,这是皇后殿下数月内,在秘书省整理的卷册,这其中字字均是皇后殿下的心血,陛下,此批卷册集结古今所有诗文,凡忠君、爱民、治家、修身之要,若公之天下,则为社稷臣民之福,殿下如此功劳,难道还不能抵江家之罪吗?”马怀素郑重道。

    一旁臣工轻轻哂笑,道:“秘书监,皇后殿下这是给您多少好处,这卷册论功也该是秘书省的功劳,怎能都算得上是她一人之功?”

    “借名邀功。”

    马怀素登即回首怒道:“你若有能耐,也做一个出来,站在这明堂之上,轻轻说着风凉话,我看正是你们这帮尸位素餐者以秽言蒙蔽天听。”

    那臣工怒极,欲反驳于他。

    殿内,有内臣在珠幕后,熏炉侧摆置炭盆。

    齐珩只觉火气愈大,烧得喉干,有汗水沿着侧脸缓缓而下,齐珩并未去管,也未注意到他左脸处的印记渐渐显露。

    只听齐珩怒道:“够了。”

    “此事勿要再提。”

    众臣闻言讶然抬首,透过琉璃珠,有眼尖的臣子已然瞧见天子左脸处的痕迹。

    崔知温直言道:“陛下,您的左边”

    “似是掴刑?”不知是谁信口说了一句。

    众臣哗然,崔知温直直跪地,请命道:“何人敢伤陛下,臣请治罪。”

    “臣亦请。”

    “陛下,皇后罪臣之女,竟敢殴伤圣体,此罪难恕,臣请废后以正法。”崔知温直直跪伏于地。

    齐珩被群臣拦住去路。

    立政殿内,江锦书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任由漱阳整理那被她弄脏的床褥,她轻声泣道:“公主的后事,如何了?”

    漱阳收起那染了血的裙裤,不禁哽咽道:“妾去吩咐过的,只是那边说,陛下嘱咐过,公主是罪人,不可厚葬。”

    “不可,厚葬吗?”江锦书蜷曲着,抱紧了双腿,她轻声问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了,你先,出去吧。”江锦书落泪道。

    “殿下。”江锦书抬头。

    “有事吗?”

    余云雁敛衽答道:

    “妾方才听几个小黄门说,崔中令,以陛下不废后为由,行以封驳,停了陛下的新法之措。”

    这是要挟。

    皇后不废,新法不行。

    “那,陛下怎么处置的?”江锦书抱膝轻问。

    “陛下陛下与各公僵持着。”

    余云雁低下了头,暗暗攥拳,齐珩在廷议时的言行,她们都知道。

    齐珩对汾阳郡王说了数句,余云雁却将最后一句咽进肚子中,未对江锦书说出来。

    最后一句是,“她是朕的妻子,若朕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更何颜做天下之君。”

    妻子。

    只此两字,便能让那样一位温和清正的君王为了她来徇私情。

    皇后殿下的命确是很好。

    江锦书无声地笑笑,她道:“我知晓了。”

    “你先下去吧。”

    余云雁正欲离去,然她却倏然止步,私心作祟,她转身与江锦书说了最后一句话。

    窗外,庭院内,那荼白色的山茶花整朵滚滚地落了下来。

    余云雁说完那句话后,便手足无措地出了殿门。

    江锦书蜷缩在角落中,犹如受惊的小兽般,她轻声哭泣道:“阿娘,我该怎么办啊?”

    “我该,怎么办啊?”她抓着拳头,掩面泣道。

    秋夜寂寂,他轻轻叩开门扉,江锦书端坐在榻上,她兀自笑笑道:“陛下,您怎么又来了?”

    齐珩被那声生疏的“陛下”所刺到。

    齐珩未料到她还未寝,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道:“我,我想看看你。”

    “看我?陛下是想看我如何生不如死吗?”江锦书淡笑道。

    “晚晚,我没”齐珩面上一慌。

    “陛下。”江锦书急声打断,“请不要唤妾的小字。”

    “妾的小字,唯有妾的双亲、兄长、挚交,还有夫君,可唤。”

    “您,又与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沾边呢?”江锦书笑笑道。

    只是那笑容带了些玉石俱焚的意味来,齐珩有些心惧。

    “锦书,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好,那你说罢。”

    齐珩认命般地阖上双眼。

    他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说啊。”

    “皇帝陛下,您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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