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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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胎象不稳,她怕留不住这个孩子。

    还是待过了三个月,她再亲自告诉他。

    “臣领旨。”陈亦道。

    “你开了药便退下吧。”

    东昌公主蹙眉道:“为何不告诉明之?”

    “我怕留不住。”

    “胡说,怎么会留不住?”

    “我体寒,我知晓的。”江锦书抚上小腹,轻声道。

    “阿娘,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了。”

    东昌公主见她如此,只好点了点头。

    东昌公主离开后,江锦书没回宴席,而是一个人缩在榻上,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这是她和齐珩的骨血。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会像她,还是会像齐珩。

    她会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哪怕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就如一个小石头般,她轻而易举便含在掌心。

    她会冲着她甜甜一笑,口齿不清地唤着她:“阿娘。”

    她小手上浅浅的纹路与她而言亦是惊喜。

    她会抱着她,给她讲诗歌,她会给她戴上小小的长命锁。

    盼着她健康成长。

    总归,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齐珩想必也是一样的。

    “漱阳,我的饮食,你最近留心些,陈奉御的药你帮我看着些。”江锦书道。

    漱阳笑应道:“妾遵命。”

    江锦书睡不着,身后骤然被人抱住,齐珩身上有酒气,江锦书不禁蹙眉:“你去沐浴换身衣裳,这酒气熏着我了。”

    齐珩沉声笑道:“这就不要我了?”

    “你快去嘛。”

    “也是。”齐珩自己也有些受不住身上的酒味,便去了后室池子。

    待酒味消散,周围又是那雪中春信的香气,他抱着她,吻着她的耳畔,触上她衣衫的系带,齐珩声音沙哑:“成么?”

    酒气散了,酒劲未散。

    江锦书转过身,轻轻推开他,齐珩低声道:“身上不舒服?”

    “嗯。”江锦书点了点头。

    “要不要让陈亦过来瞧瞧?”

    “不用的,哪那么娇气了。”江锦书轻笑道。

    “常乐今日没来,我有些想她了。”江锦书拽着齐珩的寝衣袖子。

    眼神中落寞之意显然,齐珩搂住她,道:“哪日请清平县主入宫不久好了。”

    “那也是别人家的姑娘。”江锦书撇开齐珩的手。

    “你就不想有个女儿吗?”江锦书莫名生怨。

    齐珩被气笑了:“我也想,但我也生不出来啊。”

    “那你凭什么这么没用?”

    “我”齐珩欲言,然又说不出个什么。

    齐珩将人抱到怀里,轻声哄道:“今儿怎么了,怨气这样大?”

    宴席上江锦书刚离开,东昌公主便起身了。

    他瞧得清楚。

    莫不是东昌公主又说了什么?

    谁料齐珩甫一说完,江锦书便落了泪,泣声道:“你说我怨气大。”

    齐珩面上一慌,忙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锦书哭泣不止,齐珩怎么哄都不管用:“锦书,我真的错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不要哭了好不好?夜里哭泣伤身子。”

    不知是那句话说动了江锦书,江锦书拂去面上的泪水。

    她气齐珩可以,但是不能伤了孩子。

    江锦书现在瞧见齐珩只觉心烦,她气道:“你今夜不许睡在这里。”

    齐珩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只得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向软榻。

    “等等。”

    齐珩心中一喜,即刻转身,却不料江锦书道:“把被子留下,这是我的,你不许盖。”

    齐珩无奈地笑,他连被子都没了。

    齐珩摇了摇头,给江锦书盖好被子才离开床榻。

    *

    江锦书有了身孕后便不大爱动,饮食用得也少了,前几天王含章还玩笑说她吃得少反倒重了。

    江锦书也只笑笑不说话。

    王含章请命今岁二月举办女官简拔考试,江锦书欣然应下,不过这些事她多数推给了王含章与顾有容,自己偷个清闲。

    王含章取了参试的名单给她,江锦书瞧过的。

    余云雁在里面,这她是知道的。

    余云雁出身不大好,有此机会更进一步,甚好。

    除此以外,江锦书也将一应采买、分例的宫务全推给了王含章,王含章连连叫苦,但也还是接下了。

    江锦书是数着日子过的,三个月再诊,便可看出这孩子保得住否。

    漱阳道:“殿下,陈奉御来了。”

    “快请他进来。”

    陈亦含笑而来,施礼后为江锦书诊脉。

    见陈亦神情严肃,江锦书忍不住攥着手下的软枕,生怕陈亦说出半分孩子不妥之语。

    片刻后,陈亦喜道:“殿下可安心了,皇嗣安好。”

    江锦书喜笑颜开,道:“现在是三个月了,是吗?”

    陈亦点头称是,又为江锦书开了新的药方,江锦书笑意盈盈,便等齐珩回来,她亲自说与他听。

    丽景门推事院内,齐珩坐在圈椅上,漠然瞧着面前之人。

    那人被铁链束缚在木架上,举动不得。

    齐珩冷冷瞥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威严压迫:“还不说吗?”

    齐珩扬了扬手,白义会意,下手更重了些,那抹鲜红色从那囚犯的臂膊上缓缓流出,齐珩悠悠道:

    “这并不会要你的命,但却是折磨人的,血会慢慢地流尽,而你只能看着自己死去,无可奈何。”

    “这推事院,不止这一种刑罚,这是最轻的。”

    “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著即臣、失魂胆、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求破家。”【2】

    “你觉着你能受得住多少?”齐珩讽笑道。

    那囚犯唇边带血,额间有一滴汗水悄然垂落。

    齐珩骤然厉声道:“到底是谁,让你行刺谢伯瑾。”

    黑衣男子咬牙不语,白义用一小刃刮下他臂肘寸肉,那男子顿时哀声怒嚎。

    不及他回应,白义再次动手,那男子终是承受不住,伏地求饶:“是……是长主。”

    死士承受得死,但受不得刑。

    齐珩听了这话,手掌不禁攥紧成拳,骨节轻动,发出咯咯响声。

    他忍齐令月很久了。

    这次,他不想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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