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湿了: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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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烟灰缸。

    李思央站在外面,看大家一个一个递出自己的礼物。

    有人买领带,有人买戒指、手镯等等饰品,还有人送游戏机。

    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摆满了桌子的一角,大家都送过了,陈雪颂看向人群外的李思央,问他:“你的呢李思央?”

    于是他们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人,也都看过去。

    “我的在楼上。”李思央说。

    “那就拿下来,我们大家一起看看。”陈雪颂抱起手臂。

    “对啊,”有人附和道,“我们等就行了,不嫌麻烦。”

    李思央下意识望向陈在安,陈在安也看着他,好像也在等。

    “好吧,那麻烦阿姨去拿一下。”

    纸箱很大,也沉,几个保姆小心地把箱子放在桌上。

    李思央没有重新用胶带绑过纸箱,于是很容易就打开了。

    防尘盒露出一角,李思央忽然觉得不对,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把所有纸壳都拨开,他才看见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雕塑。

    防尘盒碎了两个角,玻璃扎进泥土里。李思央做了很久,才还原出微小地貌特征的,可现在它们全都散作一团,像刚刚从花园里挖过来随手撒进去的。那个用油泥做的主角的雕塑,也埋没在了土壤里。

    第24章

    “不愧是艺术家啊, 做的东西还真挺艺术,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送不起礼物也不用这样吧,拿土出来顶包啊。”

    “哎, 别这么说, 人家是搞艺术的,说不定把这一箱子土卖掉比你你你送的都贵。”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陈在安语调平静,但能听出已经情绪很差。

    他继续发挥自己冷言冷语的实力:“我才是收礼物的人,我有说不好不喜欢吗?没脑子的话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大家立即噤声, 不敢闹大的人纷纷散了。

    李思央大脑嗡嗡地响,猜不到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他听见旁边的人在笑,可他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离他最近的鹿今先拍了拍他肩膀, 说:“你别着急,是不是不小心摔坏了。”

    “我没有摔到它。”李思央很肯定,但他不知道自己眼眶已经红了。

    很抱歉地看了一眼陈在安, 李思央转过身,朝房间里面走。

    “帮我找人收拾一下,再拿到我房间里去。”陈在安和鹿今交代了一句, 往李思央走的方向追。路过陈雪颂时,他不轻不重看了对方一眼, 被陈雪颂心虚躲开。

    门边,一整条通向二层三层的楼梯都暗着, 陈在安抬头往上看, 没发现有人走动的痕迹。

    他在底楼绕了一圈,到能去地下一层的楼梯前,看见深处亮着光。

    陈在安下了楼,酒窖的门微掩着, 他轻轻推开。

    门边一组沙发和茶几,是日常品酒用。

    再往里,一层一层的酒架摆满了红酒,按照酒庄和年代分类。

    陈在安脚步放轻,走进去。

    在最里面的酒架旁,他看见靠着墙的李思央。

    发现陈在安跟过来了,李思央抬了下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在安没让他为难,抬头去挑酒,问他:“想喝哪瓶?”

    他伸手就朝六位数的拿,李思央赶紧抓住陈在安衣袖,“太贵了。”

    “我生日,想喝瓶好的。”

    这次李思央没有拦着,他去拿了两只高脚杯,看陈在安用开酒器开了红酒,把酒液平稳地倒进醒酒器里。

    上好的红酒,上好的酒杯,两个人却坐在地板上。

    柜子里藏了蜡烛,陈在安找出烛台,用身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三支白蜡。

    火星仅仅在点亮的那一瞬间飘摇了一下,便在无风的地窖里安静了。

    “你做的是《死亡搁浅》。”陈在安有些醉了,眼尾发红,微微上扬。

    “嗯。”李思央知道他能看出来,所以也并不意外。

    “有拍照片吗?”陈在安问。

    “有。”李思央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类型的雕塑,不仅仅是雕出一个什么东西,还要完成配套的场景。

    做整个场景的过程,对李思央来说和玩游戏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他会短暂地忘记自己,完全投入到景色里,而慢慢感到被治愈。

    “我好像还能记得是哪一章里的。”陈在安把图片放大,慢慢拖着,看清了每一个细节。

    “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你做了很久吧?”

    “还好……”李思央拿回手机。

    陈在安想到:“那你之前一直去学校,是不是就是在找地方做这个?”

    “嗯……”

    李思央本来是不敢看陈在安的,非常用心的事就这样被揭穿,他也会不好意思。但想想,陈在安的反馈对他来说又很重要,李思央就还是抬起眼。

    他看见陈在安瞳孔中跳动的烛光,那点火光那么小,却让他觉得很温暖。

    “为一个生日礼物,花这么多时间,值得吗?”陈在安问。

    这个问题,李思央不理解,只说:“为什么要想值不值得?这样好累。我只知道我想做这件事,所以就做了。”

    “那现在呢?”陈在安明知很残忍,但还是想问,想得到答案,证明李思央在乎,“你很难过,是吗?”

    李思央弓着身子,靠着酒架,“已经不止是难过了。”

    “还有什么?”

    “觉得好可惜,甚至没有让你看到一眼。其实那天晚上你来学校接我,我就已经做好了,如果你看到就好了。”

    “也不一定,”陈在安垂下眼,把红酒从醒酒器倒进酒杯,“可能你会失望的。”

    “为什么?”

    陈在安的手指搭在杯沿,有些失神,“以前我妈妈就经常这样说我,她说不管他们为我做多少事,我都好像永远无动于衷,让他们的付出看不到回报。”

    是以前的伤口揭开一角,李思央意识到。

    “我和陈雪颂不一样,在这一点上,我们是相反的人。他有很多种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我没有,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都一样。”

    “后来我干脆逃避,躲起来,不去应付那些烦人的事,只玩游戏,”陈在安喝着红酒,语气释然,“游戏多好,是属于一个人的世界,你可以选择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以选择你的使命,有看得见的成长。”

    “这是最好的世界,”陈在安的视线似乎有实感,抚摸过李思央的脸,过了会儿,他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觉得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思央觉得陈在安并没有能够那么豁达地放下被认同这件事。至少现在,陈在安在追求李思央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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