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的第五年: 4、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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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哪一句?说不止他一人表里不一吗?”话题立刻被接了过去,“以我愚见,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咱们之中,有人给过他‘表里不一’的评价。佟归鹤,昨日你先与他见过面,难道那个人是你?”

    叶采薇忽然头皮一麻,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可是她快速过了一遍清晨与容津岸的对话,确定没有。

    “我蠢钝如猪,也不会当面辱骂朝廷命官!”无端接了口大锅的佟归鹤表示自己十分无辜,抬眼瞪了回去,“绝对是我们想多了,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也对,咱们琢磨半天瞎费功夫,难道明天在讲会上,谁还敢当面朝他刨根问底吗?”

    ——“倒也不必等明天,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来问容某。”

    背后妄议的对象就出现在包厢门口,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像一出无法收场的闹剧。

    此刻,男学生们的内心十分矛盾,不知道该不该邀请门口玉立的男人进来一起享用这顿晚餐。

    一方面,像容津岸这样的高官大员,平日里远在京城,若是趁此机会攀上了他,说不定他们在仕途上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不止;

    但另一方面,容津岸不苟言笑、严肃古板,又年长他们许多岁,他们到底还存了许多孩子心性,自信可以不靠走捷径也能够仕途通达,今晚原本其乐融融的师徒晚宴被一个老古板硬插进来,大抵是不会痛快的。

    相比起方才的街头偶遇,容津岸的神色疏朗了不少。

    眼下这样尴尬的僵持,他只是淡淡扫过包厢中几名男学生各种各样的颜色:

    “容某是不是表里不一的人,要看你们姚先生如何评价了。”

    叶采薇五雷轰顶。

    她想起来了,昨晚上的师徒夜谈,到了最后,佟归鹤曾经直白问过她,为什么她向来强调写文章要重质轻表,当年容津岸却能靠着一手凤采鸾章而独得圣眷?

    ——“你、你不要学他……”

    ——“他这个人,表里不一,最会装腔作势……”

    她当时醉得快不省人事,是这样回答的。

    原来,这些话都被容津岸听了去?

    所以,他在今日清晨擅闯她的卧房,不仅是因为她当面说他“亡夫故去五年”,还因为她昨晚又私自评价他“表里不一”?

    包厢里的学生们当然不知他们老师心头的小船已经被打翻、在狂风巨浪中飘荡浮沉,只是见她面色苍白,又觉得容津岸话藏机锋,两厢犹豫,只能小心翼翼:

    “先生,若是与容大人有什么误会,不如趁着这顿饭,一齐化解?”

    这下,便是在邀请容津岸一同入席了。

    “姚先生呢?你若不同意,容某断不敢擅自加入你们的晚膳。”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容津岸又特意问叶采薇。

    礼貌体贴的姿态,和他那副绝好的皮囊相得益彰。

    可惜,只有她知道他的真面目。

    “只怕民妇相貌丑陋、言语粗鄙,唐突了容大人。”叶采薇僵硬地说。

    “难得姚先生天姿国色、满腹经纶,却非要做此面目,又不顾学生们殷切期盼拒我于千里之外,”容津岸说着,笑了起来:

    “依容某看,‘表里不一’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姚先生,最为恰切。”

    于是只好在圆桌旁加个座位,请容津岸一起来。

    朝中二品大员,自然须往上座,而原本的上座,是叶采薇这个老师在的。

    两人顺理成章坐在了一起。

    叶采薇知道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这人身上的气味独特,清冷淡漠又挥之不去,午后辞行时不觉,此刻却源源不断,扑鼻而来。

    偏偏这间包厢不大,原本坐下他们几人已算勉强,容津岸加入进来,就更是逼仄得很。

    他坐她左侧,右臂每一下动作,都能擦到她的袖笼。

    只是碰一下,浅尝辄止。

    那个“表里不一”的话题显然不再适合被提起,等上菜的间隙,有人不愿意场面尴尬,竟然大着胆子,压低了嗓音,问容津岸:

    “其实……在下隐约听过一点风声,就是两个多月前,京城里发生了一桩扑朔迷离的案子,是有关三皇子齐王殿下的。”

    “妖书案?”出乎那学生所料,容津岸大方回应。

    这下,那学生便知晓此事并非秘闻,便顺着话,接着问:

    “那传闻容大人因为被此案牵连而被迫退出内阁,甚至下野,又……是否属实?”

    对于此案的个中细节,容津岸捡着不要紧的,向大家透露一二。

    书院的学生一向不谈国事,在这池州府城繁华街巷人声鼎沸的酒楼里,朝廷二品大员亲口谈起遥远京城里波谲云诡的秘辛,此等匪夷所思的情形,让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跟着紧张起来。

    只有叶采薇如坐针毡,她好想闭上耳朵,阻止那些不想听的人和事钻入她的耳膜。

    “三皇子齐王”“五皇子燕王”“六皇子楚王”,还有零星的“废太子”,一声一声,穿越嘈杂鼎沸,狠狠扎进来。

    仿佛如同当年那场撼天动地的风波一般,要再一次悍然而决绝地,将她拉上另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

    她的胸口被闷在无边的深海,几乎快要窒息。

    三皇子齐王是谁?从出生起便和废太子争夺储位的人,她的父亲叶渚亭最大的敌人;

    五皇子燕王是齐王的同胞弟弟,却远没有哥哥那样受宠;

    六皇子楚王,则原本是她的未婚夫,最不应该出现在如今讨论中的人。

    嘉泰四十一年,叶采薇因为无法忍受六皇子沾花惹草,坚决与其退婚。

    三年后,嘉泰四十四年四月,太子逆案爆发,证据确凿、震动海内,叶渚亭身为太子党核心成员,一朝沦为阶下囚,是否祸连九族,全在天子一念之间。

    那时候,叶采薇日日以泪洗面,无数次懊悔。

    若是当初她忍气吞声,身为楚王妃的她,是不是有机会挽回叶渚亭的性命?

    她是叶渚亭的独女,一岁丧母,叶渚亭再未续弦,将她如珠如宝一般娇养长大,放她桀骜天性、教她经史子集,让她成为京中贵女最独树一帜的那个。

    才华和美貌她都有,她还有叶渚亭无条件无底线的纵容。

    在她十一岁那年,叶渚亭还早早便将她许配给了六皇子楚王。六皇子生母不显又为人平庸老实,与储位之争毫无关系,成婚后随他之藩,在藩地平稳一生,是叶渚亭为她能铺垫的未来最好的路。

    是她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应当,是她辜负了拳拳父爱。

    叶家家破人亡,她眼睁睁看着;

    抄家的官兵把她从小生活的叶府搅得天翻地覆,广梁大门被带锈的铁链锁住,贴上冰冷的封条,她眼睁睁看着;

    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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