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 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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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越来越小,青南没有再往里头添加木柴,夜色已浓,他准备入睡。

    摘下羽冠,脱去外袍,羽冠放进漆盒,外袍挂在架子上。

    躺在席上,合上眼睛,毫无睡意。

    听着窗外风吹树林发出的呜呜声,声音挺大。

    一开始,青南没留意到耳边传来的呜呜声,其实不只是风声,还有鹤骨笛吹响的声音夹杂其中。

    当意识到有人在窗外,呜呜的吹奏江皋族的鹤骨笛,他并不感到意外。

    那家伙确实会很多种乐器,上一次是吹叶子,后来吹排箫,这回则是吹鹤骨笛。

    吹完一支曲子,窗外人踩踏草丛,脚步声逐渐靠近,听声辨位,人往墙上一靠,随后四周陷入沉寂。

    能想象他抱着胸,仰头望月亮的模样。

    “鹭神使喜欢什么样的酒?我猜猜,应该是加入香草酿的鬯酒,那是祭神的酒。烧沸酒液,酒气腾升,那气味供神享用,亦芬芳喜人,那气味沾染发丝和衣袍,经久不散,令人迷恋。”

    “我嘛,我喜欢五溪城的春酉,味道甘美,像恋人的吻。”

    窗外人自言自语。

    “想尝尝毒针吗?”青南坐起身,声音平静。

    “我吻你,你也没扎我。”

    窗外人没有挪动过位置,还在那儿。

    青南已经起身,走到窗户前,往窗外一瞥,果然看到抱胸靠墙的玄旸。

    “会不会,我当时身上没有带毒针?”

    玄旸离开原本待的位置,朝青南走去,来在他面前,隔着窗口,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冷冰冰的面具遮住青南的脸,藏住他的情感,玄旸抬手,触摸这张没有温度的木质面具,指腹在脖颈处摩挲,他压下头,嗓音低哑:“现在带了吗?”

    青南闻到玄旸身上的酒味,今夜两人都喝了不少酒。

    贴着面具,玄旸亲了一下唇,浅尝辄止,青南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

    “青南,我来和你道别,还想做一件事,如果你允许的话。”

    玄旸的手勾住青南面具上系绑的绳索,像似要摘下面具,推测他的意图,青南按住对方的手。

    “何事?”

    “我的想法很纯粹,我想与你共度良辰。”

    良辰……

    望眼夜空,月亮确实有一圈圈的光华。

    请与我共度良辰。

    覡鹳收藏的木签上,也有类似的一句话。

    “你在各地学会不少乐器,看来也没少跟人求爱,都是这么轻率吗?”青南透过玄旸的肩膀,望向夜空中的月亮,朦胧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会不会我一直,就只在一个窗户外徘徊?哪怕屋里头住着一位非常凶残的青宫之覡,我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两人站得很近,近在咫尺,玄旸笑着伸出手臂,将人抱住。

    “月亮。”青南呢喃。

    玄旸仰头望月。

    “在江皋族的图文里,月亮有很多种含义,有月华的月亮,意为:良辰。”

    听见青南的解释,玄旸笑语:“还真是良辰啊。”

    火塘里的火再次被烧旺,陶罐里的水再次沸腾,火光照亮屋内的两人,之前开启的窗户紧闭。

    玄旸坐在火塘边烤火,他身上的斗篷已经脱下,挂在架子上,和青南的外袍搭在一块。

    目光追随青南,只见他从木箱里取出一小包物品,拿到火塘边打开,是两个暗褐色的干果。

    青南将干果扔进热气腾腾的陶罐里,干果在沸水中翻滚。

    “这是什么?”玄旸瞅一眼逐渐变色的沸水。

    “喝了会丢掉性命的毒物。”青南拿出一只碗,还拿来一个勺子。

    “给我喝吗?”

    玄旸好奇的凑过来,仔细将沸水里的干果打量,他觉得这东西有几分眼熟。

    过了一会,沸水的颜色已经变深,青南盛上一碗,递给玄旸:“喝下。”

    “你要杀我,也该等我俩完事后吧。”玄旸接过碗,将它搁一旁放凉。

    青南不理会,他走到案前,摘下头上的玉梳、玉簪,扯下发带,放下长发,想了想,把手放在面具上,像似要摘,随后又将手放下,去看玄旸。

    吹吹碗中颜色看起来不怎么吉利的汤水,玄旸将汤水喝下,毫不迟疑。

    青南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眉眼如画的脸,这张脸白皙无瑕,唯有额头上有一个鲜艳似血,用植物颜料描绘出的复杂图案,图案像似一个戴羽冠的人蜕变成一头双目圆睁的猛兽,又似猛兽上半身蜕变为戴羽冠的人,似人似兽,双脚却又具备鸟类的特征。

    神秘而诡异。

    这是羽人族的神徽,描述的正是羽人族至高无上的神——帝君狰狞又威武的形象。

    只有侍奉神明的人,才被允许看见神的全貌。

    除去被应许的神使外,凡人单只是用眼睛去直视神,就是种冒犯,会遭致灾厄。

    羽人族的神徽本身便是禁忌,尤其是外族人更不许窥见。

    “青南,我以前误食过褐果,这东西可能对我没什么效果,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你不想让我记住这一夜,是怕我看见你额头的神徽,会遭到诅咒吗?”

    不知道玄旸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旁,他在耳旁低语,气息吹拂脸颊。

    灯火昏暗,玄旸靠得极近,他抬起青南的脸,抚摸这张有温度,有情感的脸庞,手指微微发颤,黑色眼眸深不见底,尽是迷恋,他激动地吻住对方,嗓音低哑:“那你还把面具摘下来。”

    是记忆里的脸庞,有稍许变化,从少年变为成年。这种变化,意味着他们存在分离的时光,意味着有些时光被错过了。

    青南呼吸不稳,仍镇定回答:“我叫你别摘,你会听吗?反正你总要摘它,不如我自己来。”

    两人纠缠在一起,再顾不上说话。

    火塘的火过很久才熄灭,即便熄灭了,也有点点星火,望去,像天上的星。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本该卧在身旁的人早已经离去,天气温暖,临近午时,青南躺着,懒得动弹。

    听窗外林鸟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隐约可闻的人语声,外面的阳光应该很好吧。

    青南的头发比普遍男性的头发要长很多,成为青宫之覡后,他再没剪过头发,将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撩到背后,以手撑地,青南缓慢坐起身,在起身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滚落,只得吃力地伏身去捡,拿起一看,陷入沉思。

    那家伙一大早就会和伙伴离开五溪城,此时想必正踏上前往大皋城的路上。

    不可能追上,交还。

    把玩手中的骨雕筒,青南想应该不是自己在无意识间将它从玄旸身上扯下来,更可能是玄旸大清早起身穿戴衣物,在匆忙之间遗漏了这件贵重物品。

    骨雕筒,是玄旸身为岱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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