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南北: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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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扶住他的肩膀,低声道:  “我知晓,四师伯你本心良善,如此本非你愿——”

    可她话没说完,手臂突然被他反手一把抓住。

    “昀儿,其实有一桩事,我对不起你,却始终不敢对你言明。”救必应艰难道,“此事事关赵韧。”

    裴昀一惊:“四师伯你说什么?”

    “数年前,赵韧耳疾复发之时,我正身在漠北,由我弟子马蔺入宫为其问诊,我据其所言对症下药。然而在此期间,马蔺暗中受小师父指使,更改了其中一味药,此药本身无毒,但病人若有头风之症,长期服食,便会诱发加剧,严重之时,寝食难安,性情自会加以影响昀儿,是四师伯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宋江山”

    裴昀听罢,浑身一震,是了,赵韧当年正是因入洛大败耳疾复发,病愈之后没多久便又犯头风,受此折磨,这才逐渐变得暴躁阴郁,喜怒无常

    然而转念一想,她的心又渐渐凉了下来。

    就算如此又如何?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性何其复杂,一个人的转变,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赵韧之变,固然有头风之因,可难道要将所有错处都推托到病症之上吗?况且赵氏本就世代有头风之顽疾,或早或晚,终究会有这一劫。

    “事已至此,不重要了。”

    “不,这是我的错,是我的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四师伯你既已幡然醒悟,今后有何打算?”

    “我要去赎我的罪。”

    “如何赎?”

    “不知道,但我已不配再叫救必应之名了”

    救必应苦涩一笑,他从怀中取出一册书卷,伸手依依不舍的抚摸着封面上所写《医经》二字。

    “昀儿,我将毕生钻研的医术、所遇疑难杂症、毒药解药,皆汇于这册书中,现今我将此书传授于你,你若愿意,便自行学习,若是不愿,便替我寻个可靠之人,将其传下去罢但愿,他比我更能分得清是非善恶,比我更加无愧于心”

    这是裴昀最后一次见到救必应,此后江湖之上再无大慈大悲千金手之传说,但蒙军攻伐占领过,尸骸遍野的城池中,幸存的人们总会遇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不辞辛苦的收敛着路边每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避免他们曝露荒野,无法入土为安,因为那些尸骸,曾经也是一条鲜活的性命,是谁的春闺梦里人。

    白骨如山忘姓氏,也是公子与红妆.

    救必应的来访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将裴昀本来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了。

    她在他的只字片语中,捕捉到了几个不寻常的字眼:

    襄樊、常州

    难道蒙兀铁骑已经攻打到了此处吗?襄樊一破,江南必破,江南一破,临安危矣!

    救必应走后,裴昀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忍无可忍之下,她终是下定决心,打开了桌案上的那只木匣。

    自当初谢岑来劝她下山,两人最终闹得个不欢而散后,这三年间临安再也没派人来找过她,但书信却是一封接一封不断。有凌越的,有凌青松的,有碧波寨的,有裴霖的,有谢岑的,亦有赵韧的可她始终一封都没有拆开过。

    时过境迁,有些执念淡去,有些隔阂放下,她重新鼓起勇气去面对雪涛山外发生的一切。

    然而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看之下,却是石破天惊。

    当年凌越上请招降收编蒙兀叛军一事遭赵韧拒绝,又发生白行山被逼死一事,凌越悲愤交织,自此缠绵病榻,翌年深秋于江陵府溘然长逝,临终时留下遗言: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今志不克伸矣。

    凌越一死,京湖制置使成缺,甄允秋遂扶植亲信闾文山接任此职,不久蒙军即以水军突袭,闾文山初时尚且英勇反击,两军鏖战,不断在襄阳四周山水浅滩之间你争我夺,投入了大量兵力,宋军苦不堪言。而川蜀、两淮之地的战争也再次陆续打响,牵制阻挠宋军援军向襄樊靠拢,经年累月苦战之下,闾文山成了惊弓之鸟,昏招不断,数次中了蒙军之计,损兵折将,终于被蒙军堵在了襄阳城中,大军围城,瓮中捉鳖。

    闾文山贪生怕死,数月之后竟直接开城投降,襄樊遂破。

    襄樊一破,朝野震惊,四方重压之下,首相甄允秋奉赵韧之命,出任都督,亲率天下各路军马抗蒙,师出临安,盛况空前。

    甄允秋阵前欲与蒙军议和遭拒,他一气之下杀了蒙使,激怒了蒙军,双方集结空前兵力于丁家洲水路大战。在蒙兀重炮铺天盖地打击之下,甄允秋指挥失当,宋军主将带头逃跑,十万大军丢盔弃甲,惨败而终。

    自此,宋军士气大衰,鄂州、岳州、滁州纷纷投降,京湖重镇接连失手。为数不多誓守城池宁死不降的常州,在坚守两个月后被攻陷,因守城将领顽强抵抗,纷纷战死,蒙兀主帅巴彦恼羞成怒下令屠城,一夜之间,常州城尸骸遍野,血流成河,满城唯有七人藏在一座偏僻桥洞之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此役之后,各地守将更是不敢再生抵抗之心,蒙军一路突破长江防线,席卷江南,直逼临安。

    第200章 第三拾章

    洛迦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观世音。

    裴昀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与面前高大的观音像静默相对。

    当初李无方以玉箫留下的痕迹早已被修补无痕,如今那金身佛像低垂的眉宇之间只有一片祥和慈悲,是观音菩萨,亦是慈航道人,照红尘五蕴皆空,渡世间一切苦厄。

    “当初您驻足宝陀山不肯离去,是心念故土,不舍远渡么?”

    裴昀轻声问道。

    她本不信神佛鬼怪,然而人到走投无路,左右为难之际,不免会想要求助神袛,渴望得到一份冥冥之中的指引。

    “如今,我又究竟该是去还是留?”  岁月无声,抚平一切波澜,在雪涛山这几年里,她远离红尘俗事,见山海,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武功一跃千里,心境亦是大不相同。

    人生于世,或许永远也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但上善若水,海纳百川,又何尝不是一种超脱?

    许多事情她固然仍是想不通、看不淡、忘不了,然而眼下大宋危在旦夕,她终究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你若心有所惑,何不掷一掷杯筊?”

    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裴昀回过头来,只见心明镜自门外缓步走来,在她身旁站定。

    裴昀叹道:“将人生大事交于虚无缥缈之偶然么?”

    杯筊乃寺庙求心愿之法器,两瓣新月般的弯木,一面凸一面平,抛掷于地,两面皆凸是为阴杯,意不定,两面皆平是为笑杯,不可行,只有一凸一平才为圣杯,可应允。

    “不,”心明镜摇头道,“掷杯筊不是神佛之意,而是你自己的心意。茭杯落地,或凸或平,你或悲或喜,那一刹那间,你心中已有答案。”

    “可是若我的答案是错的呢?”

    心明镜轻笑了一声:“这多年过去,难道裴施主还不曾明白?世间本无是非对错之分,求仁得仁,自可立地成佛。”

    说罢,他缓缓伸出手,掌心中静静躺着一对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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