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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大理寺考公宝典》 70-80(第10/24页)
那沉静的眼底看到一丝道不尽的悲伤。这个要挟对薛穹而言何尝不亦是个侮辱,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些年,若非为了她,宁肯隐于市野亦不愿入朝为官。
现而今却因为她,处处受制于沆瀣门,在江州时不惜与泥淖为伍,前几日双手又干脆沾上了鲜血。
杨枝想着,窗棂忽然轻巧一动,一只翠鸟撞到跟前,双翅扑簌簌而动,脑袋却仍不住往窗格子上撞。她放下手中的梳子,打开轩窗,那只翠鸟一下子扑进屋来,毛色鲜亮,只有手掌般大小。
她不知怎么自那只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很多熟悉人的影子,羸弱、莽撞,却固执倔强,不撞南墙不肯回头。
伸手抚着那翠鸟的羽毛,她不觉一笑,将它放飞,伸手随意挽了个发髻,出了门。
江令筹可能不知道那三十万两黄金去了哪,但她知晓。
这是柳轶尘留给她的最后一个锦囊。
作者有话说:
最后几章关于案子的内容,请大家原谅我……
第七十四章
京郊的放生桥边, 有一片加官进爵林,林中深处,有无数荒坟孤冢。
杨枝带着黄鹤, 穿桥边槐柳林而过, 径往林中深处而去。傍晚乌鸦满天, 噶叫声尖利刺耳,诉尽不知多少凄苦悲凉。
方濂遭刺那天是二月三十, 是一个极难得的日子。而这个极难得的日子, 恰好是傅婉娘的忌日。这两个日子,相差了十九年, 整整一个轮回。
杨枝誊卷宗时注意到, 不由多了一个心眼, 去牢中问方卓氏。彼时方卓氏已被关了数日,一脸灰败,又得知自己儿子被判了死罪,心如死灰。人之将死, 大概什么都看穿了, 杨枝问什么答什么,再无半分昔日的倨傲。
杨枝问:“当年傅婉娘改嫁,与你们卓家可有干系?”
“岂止与我们卓家有干系。”方卓氏冷笑:“当日便是我父亲逼着傅家将傅婉娘另适他人的。可又何止是我们卓家?先刑部侍郎姚家、工部尚书赵家、翰林院大学士许家, 哪家没出一份力?当年方濂炙手可热, 生得又十分俊秀,京中女子无人不想嫁给他。我方才说的这几家小姐自然也在其中。而且, 那几家的老东西亦都看中他殿试应对自如, 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纷纷想将他聘为东床。可方濂逢人便拒, 称自己家中已有婚约, 后来我差人去青州打听,知道了那个傅婉娘。那傅氏原本亦是高门大户,可早有式微之势,莫说太守之职,便是一家老幼的性命也未必能保得住。我便与那几家小姐商量,一起撺掇傅家将傅婉娘发嫁了,到时再各凭本事,争夺方濂。”
“后来的事,你想必已知道了,那傅婉娘宁死不从,投了河。方濂去了趟青州,回来便娶了我——要说那傅婉娘也当真是厉害,死了也不放过我们,自那之后没几年,姚家、赵家、许家都相继败了。如今,也轮到我们了。”
方卓氏灰败的脸上现出一丝悲凉:“其实要是早知道这些年会这般过来,我当初又何必那么犯傻去争什么方濂呢?”
“我那时生得十分好看,家中又有权势,从小众星拱月般长大。只要我想得到的人、物,从没有得不到的,便是想要入宫做皇妃,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唯有那个方濂,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我们在春日宴中头一回相逢,他连目光都不曾在我身上多停留半分,我让父亲去试探他口风,亦被他一句话便推了回来——我那时很不服气,凭什么,那傅婉娘有什么,我怎么就比不上她!”
“那股不服气催使我一定要得到方濂,我以为他不过是囿于责任,若是傅婉娘在先改嫁,他必会多看我两眼、爱上我。”方卓氏轻轻一笑,笑中带着对自己的讥嘲:“可我错了。他借我父亲的手除了傅家与沈家,起初对我还有几分虚假的敬意,可自庆历六年以后,他便恶形恶状起来,时时冷着一张脸便罢了,有时我甚至觉得,他看着我时,都不如看着府中的丫鬟小厮亲切。也是那时起,我性情开始大变……原先我虽然有些骄纵,但自问在执掌中馈上并不出格。”她顿一顿,轻叹:“我这一生,都是因为一时的意气与自负毁了。”
杨枝对她并没有多少同情,不顾她叹息,问:“你说另外三家相继败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庆历六年,不就是傅凭章来京城寻傅秋兰的那一年?这时间实在太过蹊跷,莫非当年傅凭章见过方濂、和他说过什么?
方卓氏想了想:“是庆历七年和九年。工部尚书赵家毕竟势大,从事发到抄家灭族,整整还迁延了两年。”
“这么说来,都在庆历六年之后?”
“嗯。”方卓氏点头,神色忽然一顿,半晌,忽状似癫狂的纵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什么如此,已不言自明。庆历六年,方濂见了傅凭章,傅凭章告诉他婉娘的死因,他便开始报仇,而报仇的最后一个对象,是他自己。
二月三十日,他令人将自己刺死在了婉娘忌日那一天。
十九年前同样的一天,婉娘决绝跳下石桥,任由初春方解冻不久的河水将她吞没。
杨枝将这发现告诉柳轶尘,柳轶尘却丝毫不惊,反轻轻一笑:“你可知方濂还藏了一招什么后手?”他比出三根手指,说出那三十万两黄金之事:“方濂的确有能耐,各种虚帐倒帐,帮江家打理金库十五年,竟不声不响生生挖出这么一座金山来。”
杨枝惊愕:“那金子藏在何处?”
“就在郊外所谓傅秋兰的坟墓中。”
杨枝惊愕:“当真?”
“千真万确,我已去验过。”柳轶尘道:“朝雾撒了个谎,或者说她也不知道,方濂竟会将那么重要的账册交由傅秋兰——其实我猜测,傅秋兰自己都不清楚,否则她也不会小心计划出金簪藏信之事。方濂可能是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将那物什放进了傅秋兰的包袱中。傅秋兰一死,那册子与藏金之处便到了朝雾手里,朝雾藏着一手,未将它们交给沆瀣门。”
“那两样东西究竟在何处?”杨枝连忙问。
“你可还记得她临死前给你的那盆绿菊?”
“记得。”杨枝应,忽然反应过来:“竟藏在绿菊盆中?”
柳轶尘点头:“沆瀣门行事狠厉诡谲,朝雾身在其中,想必深有所感。她心思多窍,勇不畏死,因此即便是面对沆瀣门,也未能交付全部真心。”
杨枝心中微震,不觉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须臾,却又想起一事:“你何时去验的?”
柳轶尘道:“那日你在秾烟房中休憩,我出去了一趟。”
“那时?”杨枝微怔:“你为何不带上我?”
柳轶尘淡淡一笑,伸手在她额上一点:“你前夜一看就没睡好,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伸手在她鼻上轻轻一刮:“左右不是你我自己的金子,费那么多心思做什么?”
月余前的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那处处一步十算,为她左右筹谋、小心留下后路的他此刻也不知道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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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黄二人直到傍晚时才回到府中,刚打马至巷口,已见一袭熟悉的身影倚门在望,连忙紧扬两鞭,奔至门前:“阿娘,你怎么出来了?”
杨母一张脸面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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