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控: 12、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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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蚕礼伴随着古雅的韶乐到了最高潮,万众瞩目之下,幼嫩桑树的埋土填坑。

    这株由帝妃共同栽下的桑树,显得异常神圣,泛着神性的光辉。

    朱缙俯身靠近她,投下一道深邃的阴影,手指冷白而修长,透着修玄之人的仙风道骨,林静照能感受到他冰泠泠的锐意。

    她戴着面纱,看不清朱缙的神色,哑不能言,两膝紧紧并在一起。被天子握着,有种飘飘然在云端的虚幻感。

    皇后等人脸色阴沉而可怕,僵硬失望,将近石化,赵贵人险些得了红眼病。

    内阁廷臣无法承受此侮辱性的场面,早已走得七七八八。

    陆云铮和江杳倒乐于见此,江杳扯着陆云铮的袖子,陆云铮捏捏她掌心软肉,二人心有灵犀,自得其乐。

    一场桑蚕礼,站队鲜明。

    待桑树栽完,气氛才稍稍轻松些。

    朱缙被左右环绕,恭维谄媚者不计其数。他立在人群中玄渺而空冥,灵风飒然,仿佛置身炼丹炉的重重烟雾中,浑似深谷中修炼的仙人,与众人格格不入。

    他用帕子净了净手,正是方才摸过林静照的那只。

    林静照不禁垂首,摊开自己的五指瞧了瞧,犹染着他的皂香。

    脏吗?……她是个蹲过诏狱的犯人。

    皇后和永安公主等人群星拱月地迎上去,抓住这亲近君王的好机会。

    太后娘娘罕见地露出些笑纹,喜爱江杳,特意叫江杳献舞一场助兴。

    然而江杳是习武的,献舞莫如献武,叮当的剑器才是她的绝对领域。

    众人齐齐望向皇帝,按律任何人在御前不能持有兵刃。

    朱缙准奏,“难得母后高兴,自便吧。”

    江杳遂拿到了自己的佩剑三尺青锋,当众献剑器舞。铁器寒光粼粼,锋芒乱溅,比之柔美的舞蹈多了数分英气。

    江浔见自己的女儿竟能为圣上太后献舞,心中惊喜,充满自豪。

    陆云铮满脸陶醉状,爱怜横溢。

    太后边看边赞叹:“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的舞了,唯杳杳有这等风姿。”

    皇后挽着朱缙的手臂含笑,命人从自己私库中拨金银首饰,赏赐江杳。

    一曲舞罢,江杳收剑,陆云铮和她心意相通,二人齐齐跪到御前,叩首。

    众人深感意外,又好整以暇地等待二人接下来的动作。

    陆云铮郑重其事道:“陛下,臣与杳杳自幼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今日求陛下赏赐,为臣和杳杳赐婚!”

    江杳亦庄严伏拜去,夫唱妇随。

    竟是当场求婚。

    现场传来轻轻喝彩的嘘声。

    朱缙不置可否,转而问向江浔:“江卿什么意见?”

    江浔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惶恐拜在天子脚下:“痴儿痴女让陛下见笑了,臣确有意与翰林府结亲。”

    朱缙笑了笑,外降恩泽,“既然如此,朕便为尔等赐婚,赏方才那一曲剑器舞。”

    陆云铮欣喜之下险些在御前失态,攥紧江杳的手。江杳眉眼间闪悦着幸福的光辉,比平日更美丽三分。今生今世,永为夫妇。

    太后娘娘虽厌恶陆云铮,不愿拂江杳之愿,勉强认下这门婚事。江浔未料如此殊荣,喜上眉梢,受宠若惊。

    皇后见此喜事,想起了自己的大婚,她至今还没和陛下圆房,她和陛下也是新婚,不动声色地揽着朱缙更紧些。

    林静照在远处,眼神清癯至极。

    赐婚了。

    遥望陆云铮的身影,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独自像褪了色。

    心头那抹寒冷结了霜,人人有自己的家庭,唯独她无枝可依。

    她离开这片热闹,默默回了宫。闷头闷脑的,脚下虚浮,不知今夕何夕。

    光天化日之下瞒天过海,她和江杳被调换,居然无人察觉异常。江杳不仅容貌像她,经历、举止、能力更无一不神似。

    世上怎会有这般奇事?

    封闭的卧房中,林静照摘下束缚的帷帽,盯向镜中与江杳一般无二的五官,已不知是江杳像她,还是她像江杳。

    杳杳这个名字不再属于她了。

    她埋头掩在桌上,肩头微微颤动。嗓子哑了,哭也哭不出声。

    半晌,门板微响,响起锦衣卫点头哈腰参拜声。林静照急忙胡乱擦干眼泪,整顿衣裳,从内室中踱出,下跪行礼。

    朱缙薄袖临风,淡淡乜了她一眼,“怎么走了,不喜欢看剑器舞?”

    林静照短暂沉默,说不出话。

    剑器舞她也会。

    他应当最晓得,她是江杳。

    外界阴云氤氲雨燕低飞,有落雨之兆。

    朱缙随手摘了外袍,亦失了看舞的兴致,拿了一卷书,倦然卧在榻上。

    林静照见他竟要在自己的卧房里午休,她虽是他的宠妃,处女之身,二人私下里泾渭分明,从未有过亲密举止。

    她不住地打量他。

    朱缙看穿,“这里是朕的寝宫。”

    这才发现阁楼上摆满了古籍,冷淡似雪洞,桌上有焚经的青灯,纹理篆刻仙鹤和阴阳太极图,清风在空中飘荡。

    林静照惭愧而讪讪,垂首表示失礼。

    联想他方才净手的动作,她愈加难堪,起身欲告退。宫羽分配给她的行宫卧房就是这一间,她走也不知道走哪里去。

    朱缙未曾理睬她,径自读书。半晌长目微阖,似睡非睡,空虚静默。

    林静照还在一旁,如坐针毡,如临深渊,手足无措,好像呼吸都有罪。

    他在午休,而她是个多余的人。

    定然是宫羽安排房间时出了差错,使她误入了圣上的居所。

    遥望圣上天颜,青袍长裾曳地,日光也似冷暗了,三两条断断续续的雨丝隔窗撒在身上,春雨一遍遍扫过檐上青瓦。

    林静照抿抿唇,默了会儿,望向窗外,左右徘徊。片刻,还是决定起身,矮身行了告退礼,蹑着脚步往外走。

    刚行两步,朱缙便睁眼:“去哪儿?”

    她下意识说话,发现药效已过,嗓子能发声了,嘶哑着:“臣妾……出去透透风。”

    殿内的风簌簌飘荡。

    朱缙微微起身,调整姿势,端起桌上白瓷杯,随即撒手,瓷杯直直朝地面坠落下去。

    林静照眼疾手快,几乎下意识接住,白瓷杯发出珰的声响,稳稳落在她手心。

    接住了,才觉后悔。

    朱缙审视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愧是保护懿怀太子的女官,功夫了得。”

    他轻描淡写地赞道。

    林静照的神情冻在脸上。

    他是试探她。

    凭刚才那一借,没十几年的苦功决计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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