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控: 3、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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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清宫建在金水河河畔,背倚西山,初春的阳光穿透云雾洒下楼宇当中,泛起烟紫色的霞光,恍若人间仙境。

    景色与皇宫别处迥然不同,丹陛上振翅欲飞的铜龟,雕刻阴阳八卦图形的炼丹炉,群鹤缭绕,清静无为,若神灵翩翩来下之地,充满了湛然的道气。

    锦衣卫宫羽将林静照带到,司礼监的张全公公迎接,点头哈腰地道:“娘娘安好,请随奴才来。”

    林静照随之在后,佩戴白篱帷帽,望着四周巍巍浩荡的宫宇,檐角隐隐作响的风铃,有种神志恍惚之感。

    沿途太监婢女皆俛首谨立,井然有序,敛气屏声,仪态恭敬,连一根针坠落的声音也无,仿佛凌波微步于太虚境。

    真正的天子之所。

    穿梭其中,人是小小的蝼蚁。

    张全将林静照引至一座殿宇宽敞的外殿,叫林静照稍等,先行入内通报。

    林静照心跳不可控地加速,呼吸亦沉重了几分,手指凉得发颤,绷紧的心情因周遭肃穆森严的环境而加倍。

    天颜咫尺,该以何种姿态面对。

    那人将她从诏狱中捞出,又力驳群臣从大明门抬她为妃,这等大恩大德。她目前拥有的筹码,不足以应对皇帝。

    半晌张全出来了,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

    “娘娘,可以进去了。”

    内室并不暖,甚至可以说清冷,物件也不多,只有一排排书籍,素朴如同雪洞。正中央的地方画有巨大阴阳八卦台,台上四周坠以青纱,修玄打坐之用。

    整座显清宫像一座寂寞的道观,净心寡欲,以退隐姿态居于皇宫一隅。

    外面春阳暖煦,殿内却骤然降了温度,透明的风从堂中簌簌穿过,飘动衣袂,居室显得明净而高洁。

    林静照行至殿中央,伏跪在白玉地面上,将脑袋埋住,“臣妾拜见陛下。”

    角落处铜壶滴漏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尘埃弥漫在沉静的阳光中。

    这刻万籁俱寂。

    顿一顿,她道:“叩谢陛下赦免恕罪之恩。”

    良久,御座上传来旷远之声。

    “起身吧。”

    听起来几分虚渺不真。

    那是皇帝。

    林静照感到窒息,指尖比白玉地面还凉,凉得快滴出水。很难想象自己能一睹天颜,毕竟前两天还是诏狱的死囚。

    隔着青纱法帐,座上的人看得不太真切。皇帝是个年轻男子,身着湖白道袍,袍角绣着仙鹤和虚无缥缈的三座海上神山。

    林静照竭力保持从容,道:“陛下。”

    皇帝身形静定,微冷的视线落在她的白帷帽上,“还戴着帷帽?”

    林静照解释道:“帷帽是陛下所赐,臣妾不敢擅摘,因而没提前除下。”

    他道:“在朕面前无需如此。”

    林静照恭谨答应:“是。”双手取下,拿在了手里,长长的黑睫低垂着。

    朱缙挥手命人赐了座。

    林静照依言坐下,双膝并拢在一块,双手交叠在身前,抿着双唇。

    嗅见空气中很冷的木质香,窗外池中氤氲着一团团紫青雾气,风升竹园,日隐蕉窗,滴沥一层层清光,神仙居所。

    “伤势如何了?”

    皇帝问。

    林静照道:“回陛下,好多了。臣妾谢陛下大恩,愿陛下万岁。”

    他神色间有种道家的清寂,“不必拘谨。”

    这些恭维之言被重复了无数遍,实没必要再听。况且他是修道之人,追求的也不是万岁而是长生。

    林静照微悔:“是。”

    抬头正好瞥见他的容貌,目如三月的透冷雨水,泛着春寒。

    早有人和她说过,陛下是修道之人。

    朱缙淡幽幽说:“北镇抚司说你伤得太重,可能无救,朕才叫你来宫中疗养。未提前告知于你,莫要怪朕。”

    林静照泛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臣妾多谢陛下,此生竟有幸入皇宫。”

    他目色如一溪雪,透脱清亮,“听闻你记忆受损,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林静照感到他的视线压在自己身上,深远微妙,夹杂着质疑。

    失忆这种事,是可以装出来的。

    她之前在龙虎山逃命时受了些伤,又在诏狱被拷问一番濒死,醒来后便称自己失忆了,记不起来任何事。

    伴君如伴虎,她维持着脸上完美的神色,答道:“臣妾在龙虎山上磕坏了脑袋,有些事确实记不起了。”

    朱缙斟酌着:“记不起便慢慢想,朕给你时间,但给不了太长时间。”

    林静照读出其间暗示,“臣妾明白,多谢陛下宽容。”

    在龙虎山时,她躲避追兵,失足跌落悬崖,再醒来时就被打入诏狱了。

    那些狱卒逼问她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她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卷入了一起陈年旧案。

    这桩陈年旧案极为重要,牵扯到皇位继承,知晓此事的人必死,皇室也必定穷尽一切手段除掉潜在威胁者。

    林静照很冤,不懂朝政,更不知道什么陈年旧案。她只是个小女子,礼部侍郎江浔之女,平平无奇,素来养在闺阁中。她在诏狱很冷、很疼,只想回家。

    她本来活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成了政事犯。

    君父咫尺,她犹豫着求他放过自己,不敢开口辩白,怕被再次打入诏狱。

    平日陛下修玄轻易不出关,今日单独相处,是她唯一的机会。

    毕竟,他才是主宰她命运的人。

    茶水端上,青绿鲜明极为清澈。数片茶叶卷然重叠在沸水中,沫饽如霜。

    林静照托起青瓷莲瓣盏放在唇下抿了抿,茶香淡淡,心神不宁。

    朱缙阖目轻啜茶水,仪态平和。

    正是时机。

    她将茶水咽下,鼓起勇气提道:“陛下,臣妾失踪多日,父亲必定焦急寻找,陛下可否允臣妾归家,向父亲报个平安?”

    她是礼部尚书江浔之女,身子弱才暂时在龙虎山修养,并不是什么女冠,也未曾梳起不嫁。

    她家中有个哥哥,还有未婚夫。未婚夫与她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谊,约定婚姻之好,情深如海誓死不渝。

    她婚期将近了。求他行行好。

    香炉细烟袅袅攀升,晨光撒过窗子,洒在微微佝着背的她身上。四周寂清。

    越在关键时刻,氛围越显得凝滞。

    朱缙朝她投去淡淡一瞥,轻声道:“你知道你什么身份吧?”

    林静照道:“知道。”

    他道:“知道就好。宫嫔素来是以宫为家的。”

    林静照骤然攥紧了袖口,失望感沉沉跌落,这一问本来也不抱期待。

    在那桩旧案尘埃落定前,她得留在宫里配合审查,接受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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