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 22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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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为你,你不甘心吗?”

    手的力道大了,但又舍不得似的,缓下。

    陆观道脸上的火孔雀愈发夸张,只问一句:“到底还有谁……”

    发抖得厉害。

    斐守岁看到手背上,正在吞噬血肉的孔雀术法:“陆澹你……”

    “我?我是叫这个名字……”陆观道酸溜溜,“是你取的,想来你也早忘了。”

    斐守岁再一次叹息,解释道:“叹气是因为人间收养我的老妇,再者,我也没有忘记你的名字。”

    “嗳?”

    倏地,陆观道抬起头。

    斐守岁续说:“我曾与她约定一同去赶海,但她死在了我许诺后的第一个清晨。至于你的名字,澹泊之‘澹’,对否?”

    “对,所以那个老妇……”

    “她之与我,就如陆姨与你。”

    “不,”陆观道的手松开,泪水从他眼眶逃出,“所以你不打算……”

    斐守岁摇头:“她是病死的,我无力回天。后来我游历人间,救下一个寻死的姑娘,也是那位姑娘,让我见到了前来勾人的黑白鬼使。也算幸运,两位鬼使大人都好说话,还与我聊起一个不愿离开望乡台,且阳寿莫名其妙多了的老婆子。那时候我才知道,是我带着她在人间多受了几十年的苦。”

    陆观道:“……”

    “陈诺太重。”

    “但你……”

    “我已经许下了。”

    斐守岁看到陆观道的手没有抽离,他便模仿陆观道惯用的手段,在那手心中蹭了蹭。

    温热的手,划开难以察觉的泪。

    斐守岁:“你可不准离开我。”

    陆观道唰地红了脸颊:“我、我、我……”

    斐守岁笑看:“怎么了?”

    本来打蔫的红柿子立马熟透,头上犹如刚开的蒸屉,哗啦啦地冒出白气。

    斐守岁第一回见到这样扑面的情绪,有些想笑,但又为了顾及陆观道脆弱的面子,他忍着笑意。

    说:“这不是你常用的计谋?”

    “呜……”

    “?”

    “那你方才为何不解释!”

    “……”

    斐守岁想了想,干脆实话实说:“你太好骗了。”

    “别人可骗不到我!”

    “嗯?”斐守岁伸手扣住了陆观道的手掌,“那你只许被我骗了?”

    火孔雀的阵在后撤。

    斐守岁眯了眯眼:“快说呀,陆澹。”

    “我、我……”

    斐守岁:“只要许诺,就好了。”

    快烧开的陆观道停止了思考:“好,好……许诺,是许诺……我听你的,我只听你的……”

    斐守岁看到,诺言下减弱的孔雀羽毛,复又引导:“乖孩子。”

    “乖……”

    “嗯。”

    “我已经长大了!”

    “……”犟什么?

    斐守岁拍了下陆观道的脸颊,传音:“蠢货,为你解幻呢,专心些。”

    陆观道蓦地一愣,他这才察觉痛意消散,力气也恢复不少。

    黑石头一知道槐树的目的,眼眶里的委屈又漫开来了。

    “你早说……”

    “……”

    斐守岁一时间嫌弃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身侧这个惹人怜的巨型犬,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嗯……”

    “我刚刚是不是捏疼你了……”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让我看看,”石头单手抱住轻盈的树,“要是留……”

    可是斐守岁立马推开了他。

    靠得太近了!

    斐守岁想再推开些,但陆观道就像一只大狗,试图扑倒那个心软的妖。

    那狗还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过斐守岁的脸颊。

    哼声:“我知道你不会厌烦我!”

    斐守岁:“……我早说过,是你患得患失。”

    “那就让我贴着你,好吗?”

    “方才还只想站在我身后。”

    “你同意了!”

    “……”唉。

    斐守岁抵抗无用,也就任由陆观道在他脖颈上,落下一个吻痕。

    “啧。”

    “径缘……”

    “嗯。”

    陆观道唤一声:“我们一起走下去,好吗?”

    “嗯……”

    又要走去哪里?

    斐守岁耳边是陆观道断断续续的情话。或许石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顾说,说给一个闭塞了许久的心。

    呢喃取代同辉宝鉴的惩罚。

    一根红绳在消散的火孔雀下,出现。

    模糊间,斐守岁见到红绳打了个圈,随后系成一个死结。

    而那最后的火孔雀羽毛,脱离了陆观道的身躯,在死结之下,坠脱一小小铜铃。

    铜铃闪着金光,却不刺眼。

    斐守岁想要伸手去够,那铜铃就往远处飞。

    陆观道还在守岁耳边说着细语,守岁有些支撑不住,闷哼一声:“好了……”

    “不要……”

    “你。”也罢。

    红绳与铜铃越飞越远,就像花海的蝴蝶,采完蜜,也该归家。

    斐守岁将力气全部倾倒在陆观道身上,陆观道将他牢牢抱着。

    似绳与铃铛。

    守岁低声:“还痛吗?”

    那抵着额头的人儿:“不痛。”

    “那就好。”

    手轻拍。

    蝴蝶远走时,镇妖塔的血也消散。

    天界的审判仍在,却因靠拢的彼此,不复重要。

    那些神明又说了什么?

    大概是有罪,都是罪人。

    罪者下凡,罪者赎罪。

    罪者抵债,罪者不甘。

    罪者妄想从良,罪者死在寒冬。

    罪者……

    斐守岁如此,顾扁舟也是如此。

    他们被祂们抛下人间。

    有的只记得一半,试图掩藏过去的一米一粟,背着枷锁,偷偷在深夜点灯。

    有的忘却了所有,将镇妖塔的一草一木,全部还给了月老殿的黑石。

    到头来,肩上的百姓成了一只烧焦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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