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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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也是着急,若是这热一直退不?下去,人?迟早会出问题的。再拖下去不?是办法,谢明?峥只好?以嘴渡药。

    方才她醒了一回,又将药尽数吃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谢明?峥捏了捏眉心,收回思绪,回去处理政务。

    他这两天一直在临春身?侧照顾,夜里也没睡什么,眼?下乌青十?分?骇人?。几位大臣并不?知,还当陛下忧思为?民,十?分?感动。

    谢明?峥与他们商讨着政事,心里却频频走神,想到临春。不?知她醒了没有,不?知她热退了没有。

    他垂下眉目,轻捏眉心,收心与他们交谈。

    “陛下,新令的推行一直不?顺利。臣以为?,陛下自然一心为?百姓考虑,只是百姓们习惯了从前的政策,恐怕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新令。此举费心费力,不?若陛下……”李尚书道。

    “无妨,接受不?了便慢慢接受,任何新事物?都是需要时间?的。朕心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说,只管尽力去做。”

    李尚书闻言脸色变了变,维持着体面:“是,微臣明?白。”

    心中却对这位新帝愈发厌恶。

    谢明?峥一坐上这位置,便大刀阔斧地改革,先是命人?废除殉葬之祖制,只将那些妃嫔都送去皇陵守陵。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殉葬是祖制,几百年的规矩传下来,一向没人?说不?是,到谢明?峥这里,却偏生要改。

    世家大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在官场混迹多年,从新帝这个举措里便瞧出了他的心思。谢明?峥出身?不?显,在这论出身?的大楚被许多人?瞧不?起,不?仅如此,他竟还妄想动摇世家的权力,自然他们更有危机感,不?会叫他如愿。

    前些日子,谢明?峥颁了新令,于世家而言并非好?事,因此新令推行一直不?顺利,是因为?他们世家根本?不?愿配合。

    李尚书心中不?屑,并不?认为?这位新帝能坚持多久。

    谢明?峥这几年皆在北境打仗,于朝堂上并无接触,他虽借着兵权得了皇位,可他若是以为?官场上的事儿,也像行兵打仗一般简单粗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便能动摇世家,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尚书对谢明?峥的不?满不?止来源于这一件事,还有前些日子他罢了自己儿子的官的事。李家也是大族,谢明?峥竟这般轻狂,不?将李家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放眼?望去,历代大楚皇帝哪个不?是尊敬世家,他以为?他谢明?峥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介卑贱歌姬之子,能坐上帝王之位,便该万分?庆幸,竟还敢如此大胆。

    谢明?峥坐在太师椅上,手垂在扶手旁,将李尚书的反应尽收眼?底,勾了勾唇。

    他们认为?他对玉京朝堂一点不?了解,实际上,大错特错。他在玉京一直有探子,盯着玉京朝堂的局势,与皇城的一举一动。

    谢明?峥几岁时,并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谁,他由母亲抚养大。而母亲身?份卑贱,带着他更是受人?欺凌,那时他便想,他势必要出人?头地,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后来母亲告诉他,他的生父其实是当朝皇帝。只是母亲一贯不?争不?抢,不?爱荣华富贵,又明?白皇帝对她并未有情,不?过一夜春风,只教谢明?峥安分?守己。但从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谢明?峥便想要这皇位。

    认回皇帝之后,谢明?峥便已经在着手为?皇位准备。他想要做的事,从来只有成功这一个选项。

    谢明?峥眼?神肃杀,指节在桌案上轻叩了两声,发出“笃、笃”的声响:“对了李尚书,卫阁老?,若是有人?不?愿配合新令,无论是谁,杀之。”

    他们那些人?,贪图享乐,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绝不?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冒险。即便杀一个他们无所谓,杀得多了,自然也就怕了。

    传闻说谢明?峥手段狠辣,杀人?如麻,的确如此。但那些殉葬的妃嫔是女人?,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打仗便是为?了保护老?弱妇孺,所以不?愿见她们白白葬送性命。但那些世家大族,是他路上的绊脚石,是饿狼,他可不?会手软。

    “此事便由李尚书与卫阁老?全权负责。”谢明?峥又道,“两位爱卿为?过大楚尽心尽力,为?百姓为?社稷尽心尽力,实乃我大楚之幸啊。”

    李尚书抬眸,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让他们去做,一来让别的世家以为?他们站在皇帝这边,二来又能削弱世家实力,好?一个一箭双雕。

    卫阁老?与李尚书对视一眼?,倒是小瞧这个毛头小子。

    与他们商讨完政事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将将入夜,灰蓝暮色慢慢侵袭。怀文见谢明?峥一下午劳累不?止,问了句:“陛下可要用晚膳?”

    谢明?峥摇头,起身?往外走,去了甘露殿。

    他心里挂念着临春,步子极快,沿庭阶而上时已经听见些微少女声音。

    心下稍安,想来是醒了。太医说过,只需人?醒来,病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快步走入门廊下,衣袍掠过台阶,进了殿中。

    临春的确已经醒了,正倚着床头,与朱弦她们说话。她头还昏沉沉的,重得厉害,人?也软绵无力,声音都比平日里沉闷几分?。

    “生病可太难受了,我都有一年没生病了吧?”

    朱弦道:“兴许正是因为?太久没生病,所以一病便来势汹汹。”

    “都怪那个卫美人?,要不?是她,我也不?能够掉水里。要是没掉水里,就不?会生病了。”她嘟着嘴,郁闷不?已。

    话音落地,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醒了。”

    碧云与朱弦看向来人?,矮身?行礼:“陛下晚安。”

    听见这一声,临春心咯噔一跳,脑子里冒出了自己那个荒唐的梦境。

    甚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

    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谢明?峥已经到了她身?侧坐下。

    殿内安静不?已,刻桃纹的窗牖半敞着,阳光落在窗下的盆景上。临春染了风寒,按理说不?该吹风,可这大夏天的,若将窗户尽数关上,太过闷热,遂折中开了半扇。

    檀色帷幔用倒金钩悬挂在床边,经风一吹,微微晃动。朱弦和碧云知情知趣地退了下去,殿中霎时剩下他们俩。

    临春半垂着眸子,不?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细嫩指腹来来回回抚弄着软被上的金丝绣莲纹样?,睫羽颤动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实在太奇怪了。想来定然是因为?碧云那丫头说什么谢明?峥喜欢她这种话,才叫她做这样?离谱的梦。

    哦,还不?只有那个离谱的梦,还有那天晚上离谱的事。

    他可太坏了,骗她用脚踩他。想起来都觉得羞愤。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好?像又爬上了脸。临春用手心贴了贴自己脸颊,她才刚醒没多久,太医来瞧过一回,说是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好?生休养,按时吃药,便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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