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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家臣》 120-130(第12/25页)
“没指望你改了本性。”阮朝汐的手心?攥起柔滑的布料,“只不过,你喜隐瞒的习性一日?不改,下次身上再受伤,就别抱怨我当你家臣的面脱你衣裳了。”
荀玄微哑然失笑。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阮朝汐停了动作,侧耳倾听。脚步声迅速去远了。她?睇过疑惑的眼神。
荀玄微听多?了,并不意外。“燕斩辰原本在窗外守着。受不了我们,去远了。”
“……”
“不闹你了,看你眉眼倦怠,今日?入宫可是累着了?睡罢。”荀玄微说着便要起身。
阮朝汐拉着他不放手。头顶抵着下颌,脸颊贴着胸口。
“一起睡。之前几次做梦,梦见了玄鸟,都是和三兄在一起时梦见的。我今日?想?要在梦见玄鸟。”
荀玄微带了三分无奈,“不讲道理了。梦境幽微,岂是你想?梦见什么,拉着我躺在一处就能梦见的?”
阮朝汐闭着眼,把广袖扯过来,枕在手肘下。
“谁和你讲道理?反正我不睡醒不放人?。你几日?没好好睡下了?随我一起。”
——————
室内宁谧。拥抱而眠的两人?呼吸悠长。
阮朝汐在梦境里穿过重重迷雾,走去浓雾彼岸。那里是一处侧殿。
汉白玉堆砌的殿室只有两个?人?。半敞的窗边站着清隽背影,仰头望着头顶一轮半弯月色。
听到了脚步声,窗边的人?回过身来。“太后娘娘安好。”
她?弯了弯唇。“荀令君抱病应召入宫,不容易。”
“娘娘为何今夜相召在这处偏殿?”
她?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脱去了大氅。
窗边郎君的瞳孔微微收缩。大氅里只穿了一件银线滚边的粉色抱腹。
下一刻,他无声笑了下,视线又转去窗外。“同?样的招式,娘娘又要来一次?”
“怎么会?是同?样的招式呢。”大氅滑落到腰间,她?拢着摇摇欲坠的氅衣,若无其事地站在敞开的窗边。“从前在东宫怕人?发现。如今还怕什么?——怕皇陵里那位爬起身?”
身侧的郎君侧身过来,视线带着些思索意味,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臣原以为,和娘娘已然决裂了。”
“自然是早决裂了。”粉色的唇角弯了弯,“怎么,荀令君该不会?还想?着不计前嫌、重归于好之类的念头罢?就连十岁的小孩儿都不信这套了。”
他浮现自嘲的笑意。视线转回去,又仰头望着天边一轮勾月。
“那娘娘今夜何意?新得了式样喜爱的抱腹,穿来展示给?臣看?”
“荀令君冬日?里大病了一场,侥幸未被?阎王召去,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娘娘谬赞。”他平静地道,“朝堂上腹背受敌,对着各处的明枪暗箭,说话自然不能太过客气。臣大病初愈,精力?不济,娘娘今夜的来意,还请直说。”
殿中的那个?她?款款移步,站在敞开的窗前,把自己展露在他的视野里,浅淡月色映亮了白瓷色的肌肤。
对着凝住的视线,她?若无其事提起来意。
“你我这般纠缠不清,处处明争暗斗的,我也厌倦了。荀令君,自从去年底你就病歪歪的,头天人?还好好的,夜里一场雨雪,第二?日?就能突发病重到起不了身,御医也束手无策,本宫怕啊……”
她?话锋一转,轻飘飘道,“怕你什么时候人?突然就不行了,这辈子的事,本宫尚未和你交代清楚。你哪能就这么去了。荀令君,不给?个?交代?”
“娘娘要臣如何给?个?交代?”他平静地回应。
粉色的唇角又弯了弯。“留个?纪念罢。”
“何等的纪念?”
“在我身上留个?纪念。好叫我下辈子早早地认出你,早早地避着你走。”
荀玄微露出意外的神色,随即无声地笑了下。
大病初愈,气色总不大好。他的笑容也是极浅淡的,一闪即逝。
“娘娘的想?法总是出乎臣的意料。臣听娘娘的意思,原以为今晚总要留下一只手,一只眼睛之类,才能给?个?交代。——怎么会?是在娘娘身上留个?纪念?”
她?偶尔不想?讲理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趁你最近病情转好,在我身上留个?纪念。” 削葱般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左肩胛后,肯定?地点了点,“这处。我要你的玄鸟刺青。”
“宫门?要关闭了。”
“那就快些。”她?催促。
当先走出几步,回身斜睨一眼,“本宫今夜敢留你,你不敢留?”
——
灯火通明的侧殿内,窗户早就关紧了。
大氅滑落地面,露出光洁如新雪的后背。
微凉的手按在背后的左肩胛骨处。
“你要玄鸟图案,已经在你身上绘好了。你生我的气,恼怒我,这些我都知?晓。何必执意损毁肌体?你想?要留个?纪念,笔绘的玄鸟纹路亦可。”
“笔绘的纹路,拿水洗一洗便洗去了,算什么纪念。”梦里的她?直视灯火,固执地坚持。
“我要个?长长久久、一辈子也褪不去的纪念。”
身边的人?沉默了一阵。“我从未替人?刺青。”
她?笑出了声。“要的就是这个?从未有过的独一份。”说着利落地往床榻上一趴,“我心?意已决。要完整的展翅玄鸟图案,轮廓羽毛都不许有丝毫敷衍。动手吧。”
薄茧指腹搭上左边肩胛骨,确认地按了按。
执笔的手执起银针,煮沸的滚水洗净,蘸着碗里青料,斟酌着,于洁白无瑕的肩背上落下第一针。
血滴缓缓渗出,被?细布擦去了。
那一夜究竟刺了多?少?一支翅膀?半边轮廓?她?早不记得了。密密麻麻的绵密刺痛,连同?多?年不见的罕见温柔,耳边传来轻声的哄慰声音。
朝堂上的针锋相对,过往的纠缠不清,刺青的中途传来一阵阵隐忍的鼻音,她?忍着针刺密痛,脑海里却倏然闪过一段段的从前过往。
幼年时的仰望憧憬,平淡日?子里的小小的欢乐。冬日?里看到郎君站在窗边拨弄冰花,夏季清晨仰望庭院里的茂盛梧桐。
她?逐渐长大了。偶尔在月色庭院中,两边迎面相逢,短暂的行礼而过之后,是放在心?里很久的慢慢回味。
许多?在仇恨血色遮蔽之下,早已被?忘却的,曾经发生过的平凡而美好的琐事,在宁静的深夜里短暂被?回想?起,给?予彼此片刻的安好时光。
光裸半身趴着的年少的太后视线盯着近处烛火,阵阵绵密的刺痛里,开口说道,
“还记得初见你,是在多?年前的云间坞里。那日?是冬至,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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