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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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香甜的奶饼,耳边听他悠闲谈论?起桃枝巷的小宅子,笑?谈宅院过于小了,只能多费些心思细细布置。

    听着听着,她的心神逐渐放松下来。

    如今两?人又重回了熟识多年的故人。他对她亲近而有礼,她对他亲近而关怀,亦师亦友,轻松而又自?在,正是她多年渴求的,令她夜晚做梦也?能露出微笑?的相?处方式。

    提起桃枝巷宅子,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当面问起了传闻。“之前听说桃枝巷地贵,那宅子卖出了百金贵价,可是真的?”

    荀玄微并不隐瞒,“大致不差。霍清川急买,多出了点价钱。若是慢慢议价,七八十金应该足够了。”

    阮朝汐咀嚼着香甜的奶饼,默默听完。

    七八十金,于她来说,还是过于贵价了。

    他们这几日早出晚归,四处打听高平郗氏的田亩旧产。打探来的结果?令人吃惊。原来号称京城新景的十亩桃林,居然是郗氏当年门第辉煌时,郗氏大宅的后花园。

    郗氏的旧宅,曾经就坐落在桃枝巷一带。如今桃枝巷左右两?边的五六户宅邸,都是曾经的郗氏大宅的一部分。

    她越打探,越心凉。郗氏族灭,在京郊的田亩产业早就被新贵门第瓜分一空,就连城里的大宅都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各有主家。把阿娘的遗物葬在郗氏旧地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难不成真的像陆适之提议的那样,秘密葬在桃林里?

    马车沿着京城御街一路往北,再往东,转过了十亩桃林。她一路思索着,抬手再去拿奶饼,摸了个?空。

    荀玄微眸光带了细微笑?意,向?她展示空空的小碟。阮朝汐郝然停了手。

    “三兄,等下你要?回何处?可是桃枝巷?”

    “今日回悬山巷。何事??”

    悬山巷官邸,配的是京城本?地的厨子。

    “白蝉阿姊给三兄做的豫州口味的细点,大半倒被我吃用了……”

    阮朝汐思忖了片刻,提议。

    “悬山巷离青台巷不远。若三兄不嫌弃的话,可愿来青台巷用个?晚食?我的院子里有小灶。我自?己的粗浅手艺,偶尔熬煮些汤羹,水饮饼,清粥饭食,味道尚可,都是豫州口味。”

    荀玄微轻轻地笑?了。他这几日虽然政务劳碌,但人夜里休息得好,气色反倒比刚来京城时好,语气也?更加舒缓从容。

    “求之不得。”

    阮朝汐院子里的小灶,是最近两?日新砌的。

    她现?今以“荀九娘”的身份住在青台巷,虽然吃用的不多,但桩桩件件都是荀氏的财帛。她心里过意不去。

    他们四个?冬日在豫北山里打猎,带出来不少腊肉皮子。姜芝在京城市集上四处晃悠,京城繁华,铜钱和绢帛在市集上通用,几张完整的猛兽皮子卖出了高价。手上的两?匹绢帛没动用,其余积攒的财帛清点一下,比云间坞出奔时还要?丰裕点。

    阮朝汐每日清晨出去,打听高平郗氏的田亩旧产去向?,碰着清晨出摊的各色饼子食肆,几人围坐着就用了朝食。路过肉铺买两?斤肉,碰着鲜鱼市集买几条鱼,傍晚拎回院子里,晚食就在小灶自?己动手做了。

    算上她自?己,李奕臣,姜芝,陆适之。今晚被她领回去的荀玄微,是第五个?吃用她院子里的小灶晚食的。

    ————

    今晚不巧,马车入青台巷时,荀氏正门前不太平。几个?穿着体面的仆妇围在门外,荀氏大宅的管事?娘子站在人群中央,两?边正在掰扯。

    “九娘回来了!”管事?娘子听到巷口车马动静,嚷嚷道,“我家九娘初来京城,人都不识几个?,你家主人是何人,为何会下帖邀我家九娘?还请明示。”

    一名中年精干仆妇坚持到,“我家主人吩咐,需得面见了九娘再说。”

    阮朝汐听到这里,掀开了一角车帘。“何人寻我?”

    那名中年精干仆妇终于等到了正主,面露喜色,急忙奔到车边,恭谨行礼起身,“春日花开好时节,我家主人邀九娘赴宴。”

    阮朝汐诧异地接过拜帖。

    装帧得极为精美,四角精细镂空海棠图案,大红封皮,用的是京城里最流行的银光纸,在周围灯火映照下闪闪发光。

    她先查看最下方的落款。

    “白鹤娘子。”

    “白鹤娘子……是哪位?不认识。”她蹙了下秀气的眉头,“可是九郎的外祖家那边的女眷?请恕我不能去。等我写一封辞谢信。”

    “我家主人并非兰陵萧氏的女眷。九娘初来京城,不认识我家主人白鹤娘子。但京城中谁人不知白鹤娘子的善名。不知九娘可听闻过京城东北的“净法?寺”?”

    “你家主人白鹤娘子,是净法?寺的人?”

    精干仆妇虽然动作恭谨顺从,但隐约显出自?矜。

    “正是。偌大一座净法?寺,便是我家主人巨资兴建的。我家主人虽然是带发修行的居士,但身在红尘,心入佛门,散尽万贯家财,在京城笃行善事?。恕奴多嘴,白鹤娘子的请帖,贵重如金,在京城一贴难求。”

    阮朝汐的目光落在“白鹤娘子”的署名上。目光冷了下去。

    她想?起了净法?寺后殿里遇到的那位带发修行的居士。阴晴难测,翻脸无情。

    原来是她。

    她随手把“贵重如金”的请帖扔回去, “不去。李大兄,我们走。”

    中年仆妇急眼了。

    “九娘!白鹤娘子还有一封手书,随请帖一起送来,请九娘过目。”

    她匆匆举着书信奔近,“我家主人的身份不比寻常,乃是宫里出身的贵人!请帖也?就罢了,我家主人亲笔手书,还请九娘万勿推辞。”

    阮朝汐越听越皱眉。

    不是带发修行的居士么?怎么又成了宫里的贵人了。京城怎么乱成这样?

    她接过书信,并不拆看,随手收入袖中。

    今晚接三兄回来用晚食,她不想?为小事?阻了兴致。

    车马过正门,往西侧角门行去。荀氏宅子的家仆这时才赫然发现?,回来的不只是九娘,竟还有辆宽敞大车不声不响地跟着后头。

    等他们向?跟车的部曲查明身份,竟然是自?家久未登门的三郎君,慌忙开正门迎接,又四处找寻不知在哪处宴席买醉的荀九郎时——

    荀玄微已经淡然越过门槛,由阮朝汐领着进了西边小院。

    新砌的灶台添柴生火,昨晚准备好的扁长?面团,手撕成小截,下入炖煮了整夜的浓肉汤里,乳白色大骨浓汤在火上咕噜噜翻滚,肉香漫溢,加些调味青葱,不过片刻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饮饼[1]端了出来。

    院子里新栽了一棵梧桐,年岁不久,枝叶生得细弱,好在树下还搭了个?棚子,蔷薇藤蔓爬得茂密,正是春日花时,粉色紫色的蔷薇开满了棚架。

    院子里的食案就放置在梧桐树下,蔷薇花架边。

    阮朝汐邀贵客入座,自?己也?盛了一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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