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16、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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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蕴出自江州,天下皆知,谢家祖上也出过大官,到了后代,渐渐没落了,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娘竟然撑了起来。

    谢蕴撑起谢家,位居权臣,谢家人开始飘了,打着她的旗号做了许多事情。

    暴露出几起后,谢蕴严令禁止,约束了旁支,不曾想到,最大的毒瘤是她的二哥。

    谢昭宁告诉谢蕴:“有一人的妻儿找来江州,恰逢我那日出门,遇上我,妻儿只知是谢家去村子里招工,丈夫去了,多日不见人回来。后来她们来找谢家,谢家说从未有人去招工。”

    “妇孺说不得假,我悄悄派人去查,发现谢家确有两个管事去招工,前后有五六十余人,都没有回来。”

    谢蕴蹙眉,示意谢昭宁继续说。

    “我派人去村里问过,顺着线索去查,查到了坍塌的那座山……”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眼皮微动,“我深知此事继续查,于谢家无益,人已死了,我已无力回天,便让人拿了钱给那谢家招来的工人,加以抚恤。他们家里若有人想出来帮工,谢家都收下。至于背后的那个当官,我想,不属于我该查的范围,我便没有继续去查了。”

    民不与官斗,对方既然有实力将此事摆平,想来自有他的手段,她若贸然去查,家里还有个内应,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

    谢昭宁很快就将一封封证词藏起来,以备将来之需。

    谢蕴浑身发抖,眸色深深:“你做得对,你若继续去查,极易被灭口。”

    谢涵之狠,远超过她的想象。

    谢昭宁心中发虚,无法揣测姑母的想法,若是姑母包庇谢涵,自己就是跳梁小丑了。

    “姑母,您要去哪里?”

    “本想去看看的,既然你给了抚恤金,我再去也是无用。”谢蕴的语气极淡,山风穿过绿竹,幽幽凉凉。

    摆在眼前的路,不是谢涵,而是那个地方官员。

    她问,“还有一人是谁?”

    “裴家的。”谢昭宁低头,想起裴暇,不免心伤。裴暇今年下场考试,若是家里出事,他该如何是好。

    谢蕴睨她一眼:“你认识?”

    “我同窗裴暇的堂叔父。”

    “原来是旧相识。你说的可是裴牧林?”谢蕴有些印象,多年前,谢涵与他十分交好。

    后来裴牧林科考高中,裴家极为高兴,开了七天的流水席,轰动江州城。

    谢家与裴家也是世交,谢蕴头疼地闭上眼睛,谢昭宁心疼她,“不如交给官府来办?”

    谢蕴回神,睁开眼睛,望着她:“交给官府,裴家来求,与其我亲自来办,有何区别。”

    “动了裴牧林,二叔就保不住了。”谢昭宁薄唇微启,“祖母会伤心的。”

    谢蕴微怔,她答应母亲保住谢涵的命,如今看来,是要食言了。

    她心头一紧,谢昭宁低眉敛首,“你曾说过,你的对手不是谢昭玉,是谢涵,你有他的证据,为何不想着抱官?”

    “就算我得到家主之位,祖母也会恨透了我,何必呢。”谢昭宁脸色微白,“我无官在身。”

    窗外的光渗入,笼着她的眉眼,镇静从容。

    谢蕴望着那张脸,明白老夫人在偏心的程度下坚持将谢家交给谢昭宁的原因了。

    “裴牧林如今还在江南一带。”谢蕴说道,“知会裴家一声,命人去捉拿裴牧林。”

    “您还要出远门吗?”

    “去,山在何处?”

    “五百里外。”

    ****

    出城后,两人弃车骑马,一路骑行,日夜兼程,终于在两日后到了山脚下。

    山被挖了一半,废石之上,寸草不生,甚至脚下一个巨大的坑。

    两人站在坑上,谢昭宁指着那座山,“那里塌了,后来有人进去了,也没有出来,事态严重下,谢涵与裴牧林不得不放手,饶是如此,两人也得利颇多。”

    “谢裴二家并不短了他们的钱财,为何要……”谢蕴唾弃。

    谢昭宁说:“谁会嫌弃钱多呢。”

    山中无法进,谢蕴观望一阵,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尸骨都挖不出来。

    就算朝廷出手,让人进去开挖,可那些人也是血肉之躯,有父有母。

    谢蕴说道:“买些香烛来祭拜。”

    “好,我让人去办。”谢昭宁招手唤来两个小厮,吩咐下去。

    谢蕴站原地,长身玉立,神色凄楚,风漾过衣摆,似将她吹垮了一般。

    谢昭宁跟着她,“我初次来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二人,回去后又想明白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只能做到证据留下,以待时机。

    两人在山下祭拜,以慰亡灵。

    下山入城去客栈休息,夜色沉沉,半夜之际,下了一阵雨。清晨起来,地上落了一层树叶。

    谢昭宁敲响谢蕴的房门,“姑母,该启程了。”

    谢蕴打开门,面色苍白,搭在门上的指尖发紧。

    “你不舒服?”谢昭宁意识到她的情况,不免说道:“昨夜落雨,姑母染了风寒,我去找大夫。”

    “不必了,先回谢家,坐马车走,我们去祭拜,怕是已经惊动裴牧林了。”谢蕴掀眸,病态微露,长发只一根白玉簪虚绾,整个人偏于无力,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慵懒秾艳。

    谢昭宁眼睫轻颤,想当然伸手去扶谢蕴,低说一句:“我知道了,无力记得告诉我。”

    上了马车,谢蕴就昏睡过去,谢昭宁紧紧抱着她,鼻尖若有若无地散着清香。

    她低头,鼻尖擦过谢蕴的黑发,心口一颤。

    瓷白冷玉雕成的女子,清清冷冷,黑眸紧闭,似有极大的痛苦。

    谢昭宁抿唇,那次她回去后也是病了一场,不仅是震惊,还有无尽的愧疚,作为谢家人,她无法面对死者妻儿。

    他们相信谢家,谢家却要了他们的命。

    谢昭宁也是打不起精神,眼神瞥过她海棠色领口下那抹白腻的脖颈,一瞬间,她吞了吞口水,转过头去。

    马车哒哒而行,颠簸不平,谢昭宁一直将谢蕴抱得很紧,鼻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乌发。

    黄昏,寻了驿馆住下,谢昭宁将人安置在床榻上,自己打地铺睡觉。

    半片葱茏纱帐轻曳,朦胧灯火笼罩着谢蕴周身,乌发夺目,隐约可见瓷白肌肤。

    谢昭宁睡不着,盘膝坐了起来,扬首望向锦帐内,目光如水,落在谢蕴的身上。

    谢蕴吃了药睡下了,脸颊通红,额头上渗出密集的汗水,她忍不住起身,拿了帕子去擦拭汗水。

    发了汗水就会好许多。

    谢昭宁兀自地想着,突然间,谢蕴攥住她的手,她一颤,低眸去看。

    谢蕴没有醒,双眉紧皱。

    屋内仅二人,谢昭宁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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