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年雪: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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践什么“总是”?

    ……

    季辞的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温柔的呢?大概是发现她在流泪。

    委屈是一个种子,如果养料充足,生长的速度必然出人意料。

    这个吻对于程音来说,并非想象中的得偿所愿和美梦成真,而是十多年的颠沛流离和孤苦无依。

    冲击来得太剧烈,她用理智封印住的过往,被他毫不节制的深吻所击破,窖藏的委屈翻涌而出。

    三哥,这些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现在的你,又在吻想象中的谁?

    她非但委屈,而且嫉妒。

    程音汹涌的泪水让他按下了暂停,季辞轻轻捧住她的脸:“怎么了?”

    真实心境难以袒露,程音痛彻地哭诉:“你弄疼我了……”

    是很疼,嘴唇肿胀,可能被他咬破了。他抱着她转了个方向,在灯光下检视她唇角的伤口。

    “对不起……”他忽然再次俯身吮吻,这一次,吻得温柔而小心。

    像捧着冬天最初的一场雪。

    程音哭得更凶,仿佛要把多年的情绪一次性清空。

    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如何计较?不过是借一个契机,借一方出口,借一场不知属于哪位幸运女子的春/梦。

    他沉默地将她抱在怀中,一次次轻揉她的头发,摩挲她的后颈,如同安抚一只应激的猫咪。

    久违的避风港重新降临,程音精疲力竭,在啜泣中沉入了睡眠。

    ……

    醒来时是凌晨两点。

    梁秘书总算重新上线,发现了自己的工作疏漏——季辞前日特意与他叮咛,最近他身体欠佳,可能会有症状出现,叫他晚上都警醒些,盯着点手机。

    梁冰睡得熟,采取的方式是睡前多喝水。

    三更他起夜,眼睛瞄到屏幕上无数未接来电,梁秘书当场吓醒。

    季辞的门卡他有,瞬移至隔壁房间,滴的一声响,门开,惊起了沙发上亲密依偎的一对人。

    梁冰眼皮一跳,根本没敢定睛细看,立刻把门重新合上。脑子里却难免过了一道——

    他老板这腹肌,简直能进美术学院当人体模特。

    难怪工作起来仿佛有铁打的意志,人家首先拥有一副铁打的身体。

    ……就是辛苦了他音姐。

    一分钟后,程音敲响了梁冰的房门。

    她站姿端正,神情严肃,马尾梳得一丝不苟:“季总突发急病,找你没找到,打了我的电话。”

    嗯,是说正事的氛围,如果她眼睛没红肿、嘴唇没破皮的话。

    梁冰尽量做着表情管理:“啊……那你给他吃药了吗?”

    “吃了,但出现了心跳骤停,救回来了,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吗?”

    梁冰有些惊:“是有过,短暂的几秒,我叫了急救,后来被狠狠批评……你没让其他人知道吧?”

    “没。要紧吗?需要去医院吗?”

    “之前反正没出什么问题……”

    “他病发后,曾出现过精神问题吗?神志不清,幻觉,谵妄。”

    “也有过一两次,不多,会说点胡话。他刚说什么了?”

    ……胡话倒是没说,但胡事办了不少。

    程音抿了抿唇,没再多言,只道他目前状态平稳,按照梁冰的之前的经验判断,那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今晚,陪着他吧,观察一下情况,”程音建议,“我先回去了。”

    梁冰很想说,他感觉他们季总,可能并不希望由他来陪夜——早上睁眼发现枕边人是小梁子,这起床气得有多大啊?

    但程音身上散发的凛然之气,让他不敢同她胡扯,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另外,”程音犹豫片刻,道,“如果他没问,别说我来过。”

    “啊?”梁冰瞪大双眼。

    他老板刚刚在神志不清时,到底干什么了?使用体验这么差的吗?

    她没来过……那季总的衬衫揉得一团狼藉,胸口一道道指甲红印,难道是他抓的吗!?

    然而程音完全没给他讨价还价的空间,说完便冷着脸,转身下楼去也。

    徒留梁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凄凄惨惨:“嗻。”

    尹春晓的睡眠质量扎实如铁板一块,完全没发现程音去而复返。

    程音站在镜前,只一眼,耳根便烧着了。

    亏她刚才试图在梁冰面前扮演正经人,就算睡衣扣得再紧实又有什么用……

    单看脸,就是刚跟人鬼混过的,何况从耳根到脖子,那斑斑点点绵延的痕迹,简直欲盖弥彰。

    这人不笑时冷淡,笑起来温雅,其实都是假面罢了——内里就是个属狼的,她今晚算领教了个彻底。

    程音从冰箱取了冰袋,敷完眼睛敷嘴唇,耳根也需要降个温,好半天才消去了肿痛。

    但心里那股刺挠……

    她闹心地用枕头捂住头——先睡吧,明天怎么样明天再说。

    那些全麻手术出现谵妄的人,清醒之后什么都记不得,希望季辞亦是如此。

    因为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如何调整与他之间的亲疏关系了。

    这样下去,也许真得辞职了事,程音满脑子纷纷扰扰,总觉得睡衣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犀冷的消毒水味,如同夜色中的浮现的花朵,但这一次花开得灼灼热烈,不再是缥缈的冷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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