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月: 3、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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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老了,这两年总觉得力不从心,既然你回来了,那一切就交由你处置吧。”

    郑云州坐在她面前的圈椅上,手中的钢笔一下下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点了下头:“好,人我已经暗中监视起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徇私。”

    赵木槿不意外他这样铁面无私的态度。

    她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打小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性情硬得像是块石头托生的,家里谁的话他都不听,谁的脸面也不给。

    在她的独生子这里,理性思维永远主导他的决策体系,情感因素被系统性地排除在外。

    所以,她连一句求情都没有。

    也不会蠢到去对郑云州讲——“你小的时候,黄伯伯喂你喝过粥的,只要他把亏空补回来,放他一马吧?”

    说出来也是白白地惹他发笑。

    赵木槿撑着头,疲惫地笑了笑:“你哪有私可徇啊,儿子?你的眼里是有爸爸,还是有妈妈?全是你的自我意志。”

    也真是想象不到,将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动心起念。

    就连婚事也不必多谈,提起来她儿子就要发脾气,说不到两句便不欢而散。

    郑云州不以为然地说:“这不都是爸妈以身作则的结果吗?宁教我负天下人啊。”

    从他记事起,他们一家三口就各有一个家。

    郑书记守着办公室当家,赵董事长拿集团当家,而真正应该被叫做家的地方,永远都只有郑云州,和一群不说话的工作人员。

    绝大部分时候,他的身形都匿在黑暗的房间里,抬头望着浩渺的星河,试图破译银河系中心的摩尔斯码。

    后来他们离了婚,郑云州对于家这个字眼,更是模糊到毫无概念了。

    倘若没有身边那么一群哥们儿的话,郑云州想,他在感情上一定比现在更冷漠更麻木,更缺乏同理心,对喜怒哀乐的感知阈限更高。

    室内安静下来后,郑云州神色倦怠地揉了下眉骨。

    他坐回了中式沙发上,伸手摸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刚要点,抬眸的那一刻,余光里出现个小姑娘。

    她是从哪个门进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郑云州皱了下眉,漆黑的眼眸不经意地一缩,说不出的凌厉霸道。

    他审视的目光像一阵冷风,从林西月瘦削的肩上刮过。

    女孩儿乖巧地站在紫檀花几前,娇娇弱弱的,一股十足教人生怜的怯态,她身后是一个白润如脂的定窑春瓶,疏朗朗插了五六只杏花。

    她柔婉的眉目映在西窗上,和纷乱的日影交错在一起,看得郑云州失了一霎的神,指间的烟没夹紧,掉在了地上。

    直到被他牢牢看住,林西月才开始佩服那个姓黄的,他的表现已经不错了。

    这个男人俊眉深目,英气逼人,面部线条干脆利落,气质乖张而冷硬。

    他的眼睛像冬夜里黑亮的星光,遥远又冷清。

    被他看久了,林西月的手心不停地在冒汗。

    要是他再厉声说句话,她想,她应该会吓得腿软。

    好在这时宋伯来了,他在厅中环视一圈,注意到了西月站在那儿,但还是先上前一步,替郑云州捡起那根烟丢掉,又重新抽了一根出来。

    宋伯拨亮打火机:“云州,中午在这里吃饭吧?我跟后厨说一声。”

    “好。”郑云州收回视线,就着他的手点着了烟,抽了一口。

    宋伯又给他倒上热茶:“今年头采的大红袍,赶在夜里冒芽的时候,几十个茶农在崖边摘下来的,拢共得了这么点,你尝尝。”

    云城盛产茶叶,家里难得揭不开锅的时候,西月也去茶园里做过工,她背着竹篓在田埂里站上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也赚不到一百块。

    碰上黑心的主家,还要故意找麻烦说她躲懒,扣下个三五十块的。

    可饶是这么样的来历贵重,郑云州也不见半分惊喜,他神色平淡地尝了一口,半句话都没说。

    连一道简单的评价都吝惜。

    一看就是在吃穿用度上奢靡惯了的贵公子。

    服侍完了他,宋伯才不露声色地朝林西月走来,也没做声,只朝她打了一个手势。

    林西月识相地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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